汪海重新解开扣子坐下。
如果是平常在公司里，听到这样不知天高地厚的话，他已经发火了。
商场上，谁管你个性不个性。
没有钱，说什么都是空的。
他作为倪润丰的秘书，忙得很，没空教年轻人做人。
但现在说这话的是林清，平常的原则对他失效了。
“林清，我没听错？你知道倪先生已经吩咐过我们了，给你的支持，他甚至没有限制数字。”
“这种待遇，连海芝都没有过。不，别说海芝了，就是长红自己的投资部，也没有这样的权利。”
“你选项目，倪先生出钱，利润对半分，林清，别为难自己。”
“再说了，你手上根本没有现金，你的资产不外两家电器店和一家刚起步的快递公司。”
“拿什么去投？”
此时汪海的心中充斥着很多复杂的情绪，所以罕见地激动了些。
作为倪润丰的秘书，他不能让林清不带他们玩。
作为林清的爱慕者，他不希望看到林清去冒险。
她得到今天的这一切，想必吃了不少苦。
他不希望林清一夜之间倾家荡产。
他毫不客气看着林清，希望她给自己一个解释。
但林清只是避重就轻开玩笑道：“坊间都在传，说我是倪先生的私生女。如果这次还是联合投资的话，新闻就太大了。所以，下次吧。等这恼人的绯闻过一过，再联合投资。”
汪海张了张嘴，想劝，终于又忍住了。
还是聪明，这么体面的借口都替自己想好了。
再劝有点不知趣了。
他笑着摇摇头：“我真是拿你没办法。好，答应你。就按你的意思去办。倪先生那边，我去解释。”
林清笑着道：“只怕倪先生能安慰好，海芝你搞不定。”
汪海感觉这句话是打从认识林清以来，她与自己说过的最像朋友的一句。
心中顿时颇为激荡：“哈哈，海芝啊，别说我，就算是倪先生也拿她没办法。她只听你的。”
林清点头：“我和海芝很合得来，你看这表，她送的。”
汪海一看，是劳力士。
“我以前觉得劳力士是暴发户才带的，没想到你戴起来一样很好看。”
林清哈哈大笑：“是吗？暴发户才带吗？我不懂这些。”
吸！
汪海吃了一惊。
这么有钱的女生，对房、车和奢侈品，一点兴趣也没有。
太特别了。
他感觉自己浑身热血沸腾，很想跟她说一句你真特别。
但终于忍住了。
他慌忙站起身来，扣好西装的扣子，道别离开了。
林清看着他慌张的背影，隐隐察觉到了一点什么。
但这并没有在她心里留下一点影响，毫无波澜，仍旧继续看书了。
-
可心已全乱，慌忙逃出去的汪海却花了一路让自己平静下来。
他见完林清就径直开车到倪润丰家里来了。
倪润丰照旧还在书房，他在门口深呼吸了好几次，方才敲门进去。
又前后字斟句酌将林清见段勇平的事情和接下来的计划汇报给他。
他之所以这么谨慎，是希望帮林清把倪润丰这边的麻烦降到最低。
毕竟，倪总已经抛出了那么多的橄榄枝，她却一支也不接，有点说不过去。
此时倪润丰终于从文件中抬起头来。
脸上的神色颇为严肃。
“技术无敌，但没有决断力。林清真的这么评价段勇平的？”
汪海点点头。
“很准确。这丫头看人的眼光很老辣啊！”
听到倪润丰的夸奖，汪海的心才稍稍放下来一些。
“刚刚说为什么拒绝我的投资的？”
“说是希望私生女的传闻凉一凉，不想火上浇油。”
汪海的心重新提到嗓子眼。
“哈哈哈哈哈哈。”没想到倪润丰直接哈哈大笑起来。
笑完后又道：“看见没？真是厉害。明明拒绝了你，偏偏还说是为了你好，让你一点生气的借口也没有。手腕了得啊！”
见倪润丰如此说，汪海这颗心总算才彻底回到了肚子里。
“那接下来我们怎么办，倪总？”
“星火也算是长红的产业，要是林清真做什么冒险的事，咱们要袖手旁观吗？”
倪润丰放下手中的笔，身体往椅背上一靠，稍想了一下才道：“没事，我相信林清，先别干涉，让她去干。再说了，就一个投资，能出多大个事。真出了，我给她收拾烂摊子。”
汪海笑着开玩笑道：“现在别说外面，就算是我，都要相信私生女的传闻了。我本以为倪总您会生气的。”
倪润丰突然往前挪了挪办公椅，认认真真打量了一下汪海。
汪海汗毛都竖起来了。
倪润丰突然哈哈大笑：“汪海，你春心大动了吧。”
原来是这。
汪海很坦然，他笑着道：“不瞒您说，确实如此。只是我觉得，林清那种女孩，不是我这样的男人配拥有的。”
倪润丰摆摆手，站起身来，走到办公桌的另一边坐下：“诶，怎么能这么说。我老爸告诉过我，放弃爱情的男人，什么都干不好，我看你们两，倒有几分登对。”
汪海本已经死掉的心重新燃起了希望：“真的吗倪总？”
倪润丰却又道：“不过，我看林清的样子，除了事业，似乎对别的都没什么兴趣。你可能需要一个时机。”
汪海点头，沉默了一会儿。
礼貌起身道别了。
他会等吗？
也许会吧，也许不会。
那个时机。
-
此时的另一边。
已经坐在车上，准备和张婷一起回家的林清，其实对倪润丰的态度不怎么担心。
她了解倪润丰，为了倪海芝，这点小事，他根本不会放在心上。
汪海作为他多年的秘书，却看不透这一点，说明他对倪润丰依然还不够了解。
有时了解一个人，不光靠时间，汪海就是最好的证明。
此时坐在副驾驶的张婷侧着头问：“姐，你明天真打算直接去见张浩吗？”
“是啊，怎么了？”
张婷的语气有些担心：“姐，我听说这个人，不太好打交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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