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什么东西咬我！！”
“啊啊！长虫不会爬过来了吧！”
“喊什么！抓住了不也是一顿肉！”
可是未知的总是可怕的。
人群中有感受到一丝疼痛的人下意识的跳脚寻找，惊叫声也引得身边的人一起大惊小怪起来。
一时之间，有些年轻害怕的蛇的小媳妇惊叫着往打谷场中间冲，也有不怕的想要抓住煮锅汤的人往外找的。
人群顿时挤作一团，中间因为公社的人而刻意做出来的围拢之势也瞬间就被冲散了。
钟子曼就顺着人流走，一副惊慌失措的模样在人群中随波逐流，偶尔碰到有人跳脚的时候再随手拿出来电别人一下。
惊叫的人群中有真被电到的，也有被唬住的，可就是找不着咬人的东西，不禁都觉得瘆得慌。
“哎哟都别乱别乱！你们几个，赶紧去找找！”
那个领导想要站出来主持大局，于是点了两个戴着红带子的去抓长虫。
可这会儿开会为了彰显对这些需要改造的人的“重视”，公社领导让钟德奉他们可是喊来了全村的人。
打谷场这边就是再大也全都是人头，更遑论此时人群还时不时的一阵阵的惊慌尖叫。
这时，一个小孩在人群中挤来挤去，快到中间位置的时候又开始尖声大叫：
“啊啊！在他脚底下！啊啊啊！！我刚刚踩到了！”
“嗷嗷嗷！”
“在哪呢在哪呢！我咋没看见啊！”
“嗷，好疼！咬到我了！别挤我我要出去！”
此时的人群再也维持不住，彻底向着四周四散开来。
钟德奉和会计几人挤在中间，一边大喊着别挤别挤，一边还有功夫转头跟会计搭话。
“我说早晚都得搭个台子，到时候讲话看戏都有的用，你非拖着不听不听！”
“有啥可搭的！搭台唱戏的地方你搭起来到时候也没我们的事儿！而且现在哪来的钱啊？”
“钱钱钱，你天天除了钱就是钱！算了，我管那么多闲事呢，嗷嗷！你踩我脚了！”
……
反正是各有各的算计。
公社领导这会儿也是实在没想到！
来的时候既没想到这村子连个高台子能说话的地方都没有，也没想到竟然会突然这么乱起来没个样子。
此时听着身边的人此起彼伏的惊叫声，他其实也有些害怕蛇会窜到这边来。
本来被他安排去抓蛇的两个手下也根本挤不过去，这会儿还被夹在人缝中艰难求生中。
就这样人群乱了好一会儿，钟子曼好不容易才又回到了张婶子身边，
人群闹了一番后，公社领导被挤得衣衫不整、头发凌乱，脸上满是恼怒与窘迫。
还有不少人撩衣服挽裤腿的想看自己到底有没有被蛇咬，就怕是有毒的那种，一个个还在嚷个不停。
“哎呦肯定是被那玩意儿咬了，这会儿腿肚子直转筋！”
“没人抓着吗，这么多人在这都没抓住？！！”
“肯定是被这一群人叫的跑没了，嚷嚷的我头疼！”
“不会有毒吧不会有毒吧？到底是哪来的长虫啊！”
“不行我站不住了，能不能让这个什劳子大夫先给我们看看啊？现在往卫生院跑是来不及了……”
几位领导看着眼前这混乱不堪的场面，知道今天这场批斗是无法继续下去了。
“这，主任，您看这，能不能让这个人先去给村民们看看啊？”
钟德奉看着眼前这副乱象也有些无语，可他又不能不管。
此时当着这么多村民的面，就算是顶着这位专管领导乌青的脸他也只能委婉提提。
“这算是一种劳动嘛！”
“是啊是啊！”
公社领导看着钟德奉几人一脸的恨铁不成钢：“几位可别想佐了！咱们现在强调破四旧，这些个中医可都是封建糟粕！是需要批判的旧事物！”
……
钟德奉一听就有点头疼，怎么办他不敢再说下去了。
“是是是，批判批判，我们肯定批判！”
会计站在钟德奉后面，也跟着微笑点头，手指头却一停不停的戳着他的腚。
这会儿还批判啥啊批判，再批村里人要真是被长虫毒死了，看这村里人能不能让这几个公社来的人走不。
赖也得赖上他们了。
可钟德奉不管会计在后面怎么戳，再多的话也说不出口了。
领导都这么说了他还咋争取？
到时候要是再把他带去公社批斗他这副老骨头还要不要了？
不过为了躲避会计一个劲戳自己腚的手指，他只能不断地点头弯腰，试图用这样的动作来躲避攻击。
“主任，我看这村民好像真有不少被咬的，这要是……”
这时还是公社领导旁边的一个小红带子看不下去了，开口善意的提醒。
村里五个小队的队长此时也都在这里，见那个公社领导面色犹豫，钟有礼才开口：
“人命关天，总归他干了几十年，应该也会西医的治法，让他先给检查一下，有事的话直接送医。这会儿要是真中毒了他也没药治。”
领导皱眉看向钟有礼，用询问的眼神觑了眼钟德奉。
“这是咱们五队的队长，钟有礼，是从战场退下来的！”
这时早就着急了的会计也不等钟德奉开口了，赶紧向公社领导解释钟有礼的身份，还着重提了下他曾当过兵的事。
公社领导上下打量了下钟有礼，不知道想了些什么，过了良久，才面色不善的冷哼：
“哼！今天就先到这儿！你们都给我记住，要好好监督这些人改造，谁要是敢包庇，一并论处！”
他气冲冲地说完，见钟德奉几人都连连点头赔笑，才觉得心里舒畅了些。
又转过身跟那几个被带来改造的人说了几句，才带着他的人匆匆离去。
直到看着公社领导等人走远，钟德奉才重重的叹了一口气。
一直关注着这边的钟子曼牵着小嘉荟老老实实的跟在婶子们后面，青瑞黑子几个小子早就深藏功与名的跑开了。
有人招呼着张大夫过去给检查，村里的几位主事人也跟着在那边转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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