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点二十分，冯素素手机提示有新的来电通知，“妈，先不说了，我这边还有事。”
“好好，那挂了吧，明天一定要带成杰来啊，”老人不放心的叮嘱道。
“知道，知道，我挂了啊，”冯素素挂掉电话，新的来电显示是冯成杰的班主任。
“喂，您好，刘老师，”冯素素接通电话客气的说。
电话那头刘丽的声音很急切：“冯成杰妈妈吗？快点到学校来。”
冯素素一边下车，一边问：“出了什么事？”
刘丽缄口不提是何事，只道：“你快点来吧。”
冯素素一边疾走，一边在心中猜测着是何事？冯成杰惹祸了？
离校门口几步远，她就已经看到班主任刘丽站在自动铁门前，两人目光撞到一起，刘丽脸上的表情让她心里“咯噔”一声。
那目光带着不忍、怜悯与同情，又有一丝惋惜与悲伤。
平时极负责的保安，这会连拦都没拦，她轻易进到学校，“刘老师，出了什么事？”
“冯成杰跳楼了。”
冯素素只觉得天旋地也转。
“在哪里？”她冲着向校园里跑，告诉自己这不是真的。
将要放学的学生们被赶回教室，校园内只有老师的身影，她一眼就看到地上趴着一个学生，整个人泡在血水里。
脚步虚浮走过去，只看一眼，她人便昏倒了过去。
等她再醒来，120急救已经给儿子盖上了白布。
她发疯似的把布扯下来，“我的成杰不会死，他不会死，他怎么可能会死！”
“成杰，你醒醒，你睁开眼睛看看妈妈。”
“你起来啊。”
“你说话啊。”
“求求你，快起来，快起来……”
“成杰，成杰，”她喊叫着又昏倒过去。
再醒来已经是在医院，前夫周泊年怨恨的看着她：“都怪你争抚养权，是你把成杰害死的。”
冯素素苍白着脸，噙着泪：“成杰没有死，成杰不会死，成杰他还好好的！”
周泊年冲着她大喊：“成杰死了，他跳楼了！”
“滚，你胡说，成杰他好好的，”冯素素拿起枕头疯狂砸向周泊年。
而她人再次昏倒了过去。
护士连忙喊了医生进来，轰着周泊年离开：“病人不能再受刺激，麻烦联系她的家人过来。”
冯素素是独生女，唯一的亲人只有前岳母，想想那个和善的老人，周泊年犹豫了起来，最终拨通了冯素素闺蜜陈容的电话。
陈容是他们共同的好友，想当初还是她从中牵线，两人才走到了一起。
接到电话陈容飞奔到医院，听闻噩耗，她掩面痛哭，上周末还亲热喊她阿姨的孩子，这会竟阴阳两隔。
冯素素再次醒来，看到陈容像是明白了什么，两人抱头大哭，旁边的周泊年跟着掉眼泪。
医院停尸间，冯素素鼓起勇气看了眼儿子，胸口撕裂般的疼痛让她又昏倒了过去。
这一夜，她几次醒来，几次昏倒，到了早上陈容居然看到她乌发里冒出些许白发。
冯素素手机响起，来电显示备注是妈妈。
是了，今天她们约好要见面。
冯素素捂着耳朵，整个人木木坐着，无声的流着眼泪。
她眼前全是冯成杰，小时候的样子、现在的样子、哭的样子、笑的样子……
母子俩相处的一点一滴，她都刻在心里，怎么也不愿意相信儿子会跳楼。
“为什么？”
“为什么？”
“为什么？”
电话依旧响个不停，陈容忍着眼泪按了接听：“伯母啊，我今天有点事要麻烦素素，改天我再陪她去看你。”
“噢，”老人有些失望，却关心的问：“你没什么事吧？”
“没事没事，一点小事而已，伯母我先忙了，”陈容快速挂掉电话，却看到冯素素冲着朝外面跑。
“我要去学校，我要问清楚，到底是为什么。”
看着疯狂颤抖的好友，陈容安抚道：“我们去学校。”
周六的学校很寂静，校长亲自接待了冯素素他们，配合的调出监控，无人挟持，是冯成杰自己去的楼顶。
警察第一时间收走了冯成杰学校的所有物品，在里面发现一封遗书。
上面有两句话：“如果有来生，我不希望有来生，妈妈，对不起。”
冯素素看着那两行字，狠狠的抽了自己几个耳光，为什么自己就没有发现他的异常。
每次问他新学校，新同学，他总说还行吧，为什么不再多关心他一下，也许……
冯素素把自己关在冯成杰房间，却意外翻到他的日记本，上面几行字让她触目惊心。
“今天他们把我拉到厕所，我的人生从来没有如此黑暗过，我多想冲过去跟他们拼个你死我活，可笑的懦弱者。”
她疯狂冲进警局，“我的儿子在学校被霸凌了。”
然而警察去学校调查，同学们却宣称没有此事，拉拉扯扯也只是在闹着玩。
确实，拉拉扯扯在校园中是很常见的事。
几句话不足以被当成证据，调查终止。
冯素素却不服，学校大门前拉起了横幅。
事情越闹越大，老人家从邻居口中得知外孙自杀的事，一激动竟停止了心跳，送到医院已经没了气息。
骤然失去仅有的两个亲人，冯素素再次住进了医院。
她告诉自己不能倒下去，儿子还没得到一个公道。
警察放弃调查，可她不会，然而她遭受了意想不到的阻力。
学校、警方、家长，还有莫名其妙网暴她的人。
每个夜晚，总是她最难熬的时候，她一遍遍怀念儿子，一遍遍质疑自己。
网暴的内容，总有一些戳中她的点，她开始慢慢觉得是自己原因，才害死了儿子。
如果当初不争抚养权！
这天夜里，她神使鬼差走上了楼顶，成杰当初的心理是怎么样的呢？
也是这般绝望吗？
也是这般无助吗？
“成杰，妈妈来陪你了，”她张开双手向下一跃。
然而并没有如意料的那样坠地，一个女孩凭空出现抓住了她的手。
“我可以帮你完成心愿。”
她瞬间有了求生的动力，“我要找出害成杰的人，让他们不得好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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