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潮汐集市,往内陆穿行五十天,队伍踏入了一片长满蕨类植物的原野。
每到入夜,无数萤火虫便从草丛中飞起,像撒落人间的星子,它们聚成流动的光带,在夜空下勾勒出奇异的图案——
有时是奔跑的鹿群,有时是展翅的飞鸟,当地的农人说,这是“萤火原野”,每只萤火虫都带着一份思念,光点越亮,思念越浓,那些图案,是故去的人在用微光回应生者的牵挂。
可这半年来,萤火虫的光芒越来越黯淡,聚成的图案也变得模糊,有时明明是亲人的忌日,光带却散作杂乱的光点,像被风吹散的灰烬。
住在原野边缘的守墓人老槐伯,正坐在一座孤坟前,手里摇着蒲扇,扇面上绣着只褪色的萤火虫。“以前我想老伴了,对着萤火虫说说话,它们就会拼成她织毛衣的样子,”
老人的声音带着哽咽,“上个月是她的百年忌辰,我守了整夜,萤火虫只给我拼了团模糊的光,连她最爱的桔梗花纹都没映出来,是她怨我忘了她吗?”
艾琳娜蹲在草丛中,指尖轻触一只停在叶片上的萤火虫。小虫的翅膀微微颤动,尾端的光芒忽明忽暗,她能感觉到一股微弱的情绪波动,像被压抑的叹息。
顺着光带流动的方向望去,原野深处的沼泽里,漂浮着许多黑色的枯叶,叶片上沾着黏稠的汁液,萤火虫飞过便会黯淡几分。“不是思念淡了,是‘念力被浊了’。”
她指着沼泽边倾倒的药渣,“这是‘忘忧汤’的残渣,是有人想强行忘记伤痛,把带着思念的物件扔进沼泽,以为这样就能解脱,却不知道这些执念会化成浊物,污染萤火虫的光。”
小托姆捡起一片沾着浊液的枯叶,叶片背面刻着个“安”字,边缘有被泪水浸泡的痕迹。
“这是平安符上的字!”他想起在回音泉见过类似的刻痕,“肯定是有人失去了远行的亲人,受不了牵挂的苦,把祈福的平安符烧了扔进沼泽,连思念都不敢留了!”
老槐伯领着众人往原野中心走,那里有棵千年古槐,树干上布满树洞,每个树洞里都插着支萤火虫形状的木牌,牌上写着思念的话语。
以前有人把心事写在木牌上,入夜后,树洞里便会飞出最亮的萤火虫,带着木牌的字迹融入光带,像是思念有了实体。
可现在的树洞,大多积着厚厚的灰尘,木牌上的字迹被雨水泡得模糊,连最年轻的木牌都失去了光泽。
“上个月有群穿道袍的人来过,”老槐伯指着树洞里的符咒,“他们说这些思念是‘心魔’,贴了符咒让我们‘断情绝念’,还往树底下埋了‘镇念石’,从那以后,树洞里的萤火虫就越来越少了。”
古槐树下的泥土里,果然埋着几块黑色的石头,石面刻着镇压的符文,周围的草叶都呈枯黄状,像被吸走了生机。
老槐伯说,这棵树是“念母槐”,传说第一个守墓人在这里种下它,寄托对母亲的思念,几百年来,它像位沉默的倾听者,收纳着所有人的牵挂。
艾琳娜让小托姆把星落之野的露水浇在古槐根部,露水渗入泥土,镇念石发出“噼啪”的声响,表面的符文渐渐剥落,化作无害的粉末,枯黄的草叶重新染上翠绿,像春天的嫩芽破土而出。
她又将平衡之树的叶片贴在树干上,叶片化作银绿色的光,顺着树洞蔓延,木牌上的字迹变得清晰,树洞里飞出成群的萤火虫,尾端的光芒亮得像小灯笼。
随着光的流动,沼泽里的黑色枯叶开始燃烧,化作银白色的灰烬,被风吹向天空,与萤火虫的光带融为一体。光带重新拼出清晰的图案:
老槐伯的老伴坐在织机前,手里拿着未织完的毛衣,对着他露出温柔的笑;那个扔掉平安符的人,看见远行的亲人在光带里挥手,嘴里说着“我很好,别牵挂”;
还有无数模糊的身影,在光带中与地面的人影对视,没有言语,却像完成了一场跨越生死的拥抱。
“不是她怨你,是你总自责没陪她最后一程,”艾琳娜轻声对老槐伯说,“你看,她拼出的毛衣,领口比以前宽了些,是记着你晚年脖子怕冷呢。”
老人望着光带里的图案,浑浊的眼睛泛起泪光,颤抖着说:“是她……她总嫌我脖子短,织毛衣时特意放宽半寸……”
萤火虫的光芒越来越亮,古槐的树洞里飞出最后一批小虫,它们在夜空中组成巨大的“念”字,久久不散,像在告诉所有人:
思念从不是负担,是故人与生者之间,最温柔的羁绊。
离开萤火原野时,天边已泛起鱼肚白,萤火虫渐渐隐入草丛,只留下叶片上闪烁的光点,像未干的泪痕。
老槐伯送给每个人一个萤火虫形状的琉璃灯:“这灯能收集思念的光,以后想谁了,就对着它说说话,光越亮,说明对方也在想你,生死隔不断的。”
小托姆的日志本上,画下了黯淡的萤火和明亮的光带,旁边写着:“思念的平衡不是只有悲伤,是知道对方希望你好好活着,却也不必强迫自己遗忘,像萤火虫的光,既要有怀念的温柔,也要有前行的明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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