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声音破碎成沙哑的呜咽，额头抵着膝盖，无比卑微。
“他才十岁，他不能……”
电话那头突然陷入死寂。
司南馨听见急促的呼吸声，接着是陆向北沉稳的指令：
“李叔，安排所有能调动的人手，调取近三小时内所有交通监控。”
他的声音突然靠近话筒，带着不容置疑的温柔，
“别怕，告诉我具体情况。”
二十分钟后，黑色迈巴赫在雨幕中急刹。
陆向北撑着黑伞大步走来，深色西装肩头洇着雨水，却稳稳罩住司南馨颤抖的身体：
“监控显示你那继母被赶出去后，立马去了你弟弟的住处！”
“事情应该就是他们干的！”
他脱下西装披在她肩上。
“我已经安排了十组人分路搜索。”
“你弟弟一定会没事的！”
司南馨抬头，撞见他眼底从未有过的认真。
陆菲儿站在几步外，脸上的惊讶还未褪去：
“哥，你亲自……”
“盯紧林美琴和司甜的手机定位。”
陆向北打断妹妹，伸手擦去司南馨脸颊的雨水，指腹触到她冰凉的皮肤时顿了顿。
他也很爱惜自己的家人，
在还没回到陆家的时候，他也是和母亲相依为命。
可当初的他，那么懦弱，看着母亲被前妻一家欺负，被前妻一家赶出家门。
而，司南馨，在身处逆境也要杀出一条血路。
他更敬佩眼前的女孩了。
“你弟弟会没事的，你不用太担心！”
雨幕中，司南馨突然抓住他的手腕：
“如果……如果来不及……”
“要是我弟弟死了！我也不想活了……”
司南馨不敢想，自己在世界上最后牵挂的人出事，她还有什么勇气活下去。
“不会。”
陆向北反握住她的手，掌心的温度透过湿透的衣袖传来，
“我保证。”
说完他身后，保镖们开始联系警方，联系司政田。
酒店监控室的灯投下惨白的光，司政田的领带歪斜地挂在脖颈，西装袖口沾着打翻的红酒渍。
他死死攥着对讲机，指节泛白得近乎透明。
屏幕上密密麻麻的监控画面在眼前闪烁，却拼凑不出儿子的半点踪迹。
"再查！"
他突然将平板电脑砸向墙面，钢化玻璃迸裂的脆响惊得在场所有人一颤。
"所有出城路口的监控一帧一帧看！"
沙哑的嘶吼在空旷的大厅回荡，暴露了这位商界大亨难得一见的失态。
二十年来，他从未如此失态过——即便当年妻子在病榻上咽下最后一口气，即便亲手将私生子扫地出门时，他都维持着从容的面具。
秘书捧着手机的手微微发抖：
"董事长，陆家陆少来电。"
司政田喉间发出一声压抑的低吼，抓过电话的瞬间，指腹擦过听筒上未干的汗渍。
陆向北的声音裹挟着电流传来，像是从遥远的深渊飘来：
"司董，我已经查到了。"
短短三个字，却让司政田的心脏猛地悬到嗓子眼。
"林美琴名下的通讯记录显示，案发前三小时，她与城郊'租车行'有过三次通话。"
背景音里传来急促的键盘敲击声，
"那辆银色五菱宏光，此刻正以时速80公里向小溪村的方向移动。后座蜷缩的身影......"
男人突然停顿。
"身高目测1.3米左右。"
司政田的太阳穴突突直跳，仿佛有无数根钢针在颅骨里搅动。
不久前将林美琴母子扫地出门的场景在眼前闪现——那个女人攥着他送的翡翠镯子，指甲深深掐进皮肉：
"司政田，你会后悔的！"
此刻那些怨毒的诅咒化作毒蛇，顺着脊椎爬上后颈。
"果然是这群畜生！"
司政田青筋暴起的手狠狠砸在桌面，震得水杯里的水溅了出来。
"早知道就不该心慈手软！"
他声音里带着连自己都未察觉的颤抖，分不清是愤怒还是恐惧。
"感谢陆少援手，我这就......"
"不必。"
陆向北截断他的话，声音冷得像淬了冰。
"我的人已经在省道设伏。司董若是真想见到令郎，最好立刻带警方在高速出口布控。"
不等司政田反驳，电话里只剩忙音。
暴雨倾盆而下，三辆黑色SUV在盘山公路上疾驰，溅起的水花在车灯下化作破碎的银链。
司政田死死盯着导航屏幕上不断跳动的红点，指甲几乎要掐进掌心。
他忽然注意到副驾驶上不知何时出现的身影——陆向北正凝视着窗外的雨幕，镜片后的眸光深不见底。
"司董知道吗？"
陆向北突然开口，声音低沉得像是从胸腔深处发出。
"林美琴祖籍来自这个小溪村，这里是她二十年前发迹的地方。"
他顿了顿。
"那里三面悬崖，只有一条羊肠小道进出。"
司政田的呼吸骤然急促，往事如潮水般涌来。
二十年前那个雨夜。
女儿司南馨被人偷走。
刚刚经历丧女之痛的他，
抱着襁褓中的司甜推开家门，结发妻子被气的咳血躺在地毯上。
原本以为司南馨已经不在人世了。
可没想到多年后，司南馨被警方以破获一起特大拐卖案解救出来。
被解救的地方就是眼前这个叫小溪村的地方。
而此刻，他的小儿子正被困在当年情妇发迹前的老巢里。
这怎么看，怎么诡异！
"陆少！目标车辆出现！"
对讲机里的嘶吼刺破沉默。
司政田猛地探身，透过雨刷器摆动的间隙，看见前方百米处一辆面包车在泥泞的土路上打滑。
尾灯在雨幕中拖出猩红的残影。
陆向北扯松领带，露出脖颈处冷硬的线条。
他推门时带起一阵潮湿的风，转身看向司政田的眼神让人心悸：
"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他顿了顿，补充道。
"尤其是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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