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需要这点时间来平复自己的思绪，将一百八十七次失败的沉重包袱暂时放下。
城东的“黎明咖啡馆”藏在一栋老式公寓楼的底层，店面不大，装修是那种时下流行的简约风格。
她推开玻璃门，门上挂着的风铃发出一串清脆的响声。
午后的阳光斜斜地照进来，店里有几位顾客正在低声交谈，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咖啡香气。
她的目光穿过人群，准确地落在了吧台后面那个忙碌的身影上。
林澈。他穿着一件浆洗得发白的衬衫，外面套着咖啡色的围裙，头发比记忆中要短一些，显得更加清爽。
他正背对着门口，专注地操作着一台半自动咖啡机，每一个动作都显得熟练而认真。
苏晚晴的心跳漏了一拍。她走到吧台边一个空位坐下，将战术背包放在脚边。
林澈没有回头，只是用一种职业性的语调说：“请稍等，马上为您准备。”
那声音，带着一丝尚未完全褪去的少年青涩，却又无比熟悉，让苏晚晴忍不住弯了弯嘴角。
她用很轻的声音说：“要加肉桂粉的那种，记得吗？”
林澈操作咖啡机的手臂顿住了，整个后背都僵硬了一瞬。
他缓缓地转过身，当他的视线与苏晚晴相遇时，手中的玻璃杯脱手而出，“砰”的一声在地上摔得粉碎。
碎片四溅。他那双清澈的紫色眼眸里闪过一缕极淡的金色光芒，脸上的表情从纯粹的震惊，迅速转变为困惑，最后化为一种连他自己都无法理解的复杂情绪。
“林澈，怎么了？”一个中年男人，像是店主，从后面走了出来。
林澈这才回过神，他低下头，避开苏晚晴的视线，急忙说：“抱歉，周叔，我……我失手了。”
他蹲下去快速地清理着地上的碎玻璃，但苏晚晴能看到，他拿起扫帚的手在微微颤抖。
他重新拿了一个杯子，沉默地制作着拿铁，动作却不再像刚才那样流畅。
当他把那杯撒了肉桂粉的咖啡端到苏晚晴面前时，手指不自觉地收紧，他低声说出两个字，声音轻得像是在说梦话：“姐姐……？”
这个称呼带着极大的不确定，却又充满了另一个时空里的熟稔。
苏晚晴的手指在杯壁上停住，她抬起头：“你……记得我？”
林澈困惑地摇了摇头，眉毛拧在一起：“不，只是……我不知道为什么会这么叫你。我们，见过吗？”
苏晚晴没有再追问。她从背包里拿出一张便签和一支笔，写下一个地址，推到林澈面前。
“下班后，能来这个地方吗？我想和你谈谈。”
说话时，她刻意抬起左手，让衣袖滑下，露出手腕上那枚玉镯留下的、已经和皮肤融为一体的紫色纹路。
林澈的目光被那纹路吸引，他下意识地伸手，摸了摸自己手腕上相同的位置。
那里什么都没有，但他眼中却闪过一丝认知的火花，仿佛有什么东西将要冲破束缚。
他拿起纸条，低声回答：“我六点下班。”
苏晚晴点了点头，起身离开。她知道，种子已经埋下了。
傍晚六点，天色渐暗。城郊一处新开发的仓储区空无一人。
苏晚晴站在一间刚刚用返利点兑换的临时安全屋门前。
林澈背着一个半旧的双肩包，准时出现在了路口。
看到他走近，苏晚晴没有多余的寒暄。她直接抬起手，随着意识的调动，淡蓝色的系统界面在她面前展开。
她指着上面的倒计时，简明扼要地解释了轮回、末日以及即将到来的“采集”。
她做好了应对质疑的准备，但林澈的反应让她有些意外。
他只是安静地听着，脸上没有怀疑，反而是一种如释重负的平静。
“这说明了为什么我会有那些梦。”林澈看着她，轻声说，“我一直梦见自己在废墟中寻找什么东西，而你，总是出现在梦的尽头。”
进入安全屋后，林澈从他的背包里取出一个扁平的旧铁盒，小心翼翼地打开。
里面不是什么私人物品，而是几十张画得密密麻麻的手绘草图和一些零散的金属零件。
图纸上是各种奇特的装置，有能量转换器、信号屏蔽器，还有一张最为完整的，画着一个酷似陆昭上一世制造的核心共振增幅器的圆形设备。
“大概六个月前，我开始做这些奇怪的梦，”林澈解释道，“醒来后，脑子里就会多出这些东西。
我就把它们画下来，有时候还会在废品市场找些零件，试着把它们组装起来，虽然我也不知道它们是干什么用的。”
苏晚晴翻看着那些图纸，上面的结构和参数精确得不像是凭空想象。
其中一张标有日期的草图，让她指尖一凉——那个日期，正好是上一世陆昭冒着生命危险完成最终装置的那一天。
林澈拿起其中一块暗淡无光的金属碎片，摩挲着：“这个我找了很久，总感觉它对某个装置至关重要。”
苏晚晴认得出来，那是编织者技术的碎片，材质与核心相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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