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源之门”的稳定开启,并非以惊天动地的巨响或席卷星海的能量潮汐为标志,而是以一种更加深沉、更加内敛的方式,重新定义了星盟及其盟友所认知的宇宙。那扇由无数流转秩序符文构成的伟岸门户,如同宇宙中心悄然绽放的永恒之花,维持着半启的状态,门后流淌出的不再是之前那力挽狂澜的乳白色光柱,而是一种恒定、温和、仿佛能浸润灵魂与本源的秩序气息。这气息并不霸道,却无远弗届,悄无声息地弥散至已知宇宙的每一个角落,如同给历经创伤的万物披上了一层无形的、滋养的薄纱。
“星火之始”以及所有秩序联盟的核心世界,都笼罩在这股源自“源初”的温和波动之中。物理规则运转得更加丝滑顺畅,能量网络效率提升了至少二十个百分点,长期受低语者杂音困扰的边远殖民地居民,第一次感受到了发自灵魂深处的宁静与祥和。就连那些在战争中受损的生态系统,也仿佛被注入了强大的生命力,开始以前所未有的速度自我修复、繁盛。这是一种自上而下、由根源至表象的宇宙级治愈。
然而,与这遍及寰宇的温和影响相比,真正站在那扇半启门扉之前的体验,则是截然不同的、令人敬畏乃至战栗的震撼。
由星盟主导,联合了星灵遗韵、凝辉文明、守林人族、铸星者后裔等所有主要盟友文明最顶尖科学家、探索者以及部分自愿先驱者组成的“源海初探团”,在“归源之门”稳定开启后的第十个标准星轮,于门户前方那片已被联盟舰队严密护卫的空域正式集结。数十艘造型各异、却都代表了各自文明最高技术结晶的科研舰船,如同朝圣者般,排列在那散发着难以言喻威严的门户之前。
莉亚娜作为“钥匙”与门户最紧密的连接者,自然位于初探团的核心。她并未乘坐任何舰船,而是直接悬浮于虚空之中,距离那流淌着秩序光辉的门扉仅咫尺之遥。她的形态似乎也受到了“门”与“源初”气息的进一步影响,变得更加朦胧,周身流淌的已非简单的能量光晕,而是若隐若现的规则纹路,仿佛她自身正在逐渐化为一道活着的秩序法则。她闭着双眼,似乎在细细品味着门后那片无限浩瀚传来的每一丝“呼吸”。
伊芙琳、艾妲、雷恩,以及各盟友文明的最高代表,则通过设置在旗舰“探索者号”(由星盟最新研发,集成了多文明技术的深空探测母舰)上的超高精度远程观测系统,屏息凝神地注视着莉亚娜和那扇门。尽管隔着屏幕,那股源自宇宙本源的压迫感与吸引力,依旧让这些见惯了大风大浪的领袖们感到心神摇曳。
“能量读数稳定,规则波动处于可接受范围。门扉结构……无法解析,其存在本身似乎就超越了当前所有物理模型的描述范畴。”“探索者号”的首席科学官,一位来自凝辉文明的晶体生命,用他那特有的、带着细微共鸣音的声音报告着,其语调中充满了面对未知的激动与敬畏。
“莉亚娜,感觉如何?”伊芙琳的声音透过加密通讯,直接传入莉亚娜的意识。
“……无法用语言形容,伊芙。”莉亚娜的回应带着一种沉浸其中的迷醉与肃穆,“它……太浩瀚了。不是空间的广阔,而是……‘可能性’的无限。我感觉自己像是一粒尘埃,落入了一片由所有秩序、所有生命、所有意识源头构成的海洋。它很温和,没有敌意,但……其本身的‘存在权重’太高,任何未经许可的深入,都可能被那无限的可能性同化或……淹没。”
她顿了顿,传递回更具体的信息:“我能感觉到一条相对‘安全’的路径,一条由‘钥匙’权限和联盟意志共同开辟出的、微弱但确实存在的‘通道’。沿着这条通道,可以进行初步的接触和有限的探索。但通道之外……是连我的感知都无法触及的深邃。”
这符合联盟高层最初的预期。“源初之海”绝非可以随意畅游的后花园,其危险性更多来自于其本身的超越性。得到莉亚娜的确认后,“源海初探团”的行动按计划展开。
首先被投入门后的,是大量结构极其简单、功能高度特化的微型探测器。这些探测器不具备复杂智能,其唯一使命就是记录最基础的物理参数、能量频谱和信息流模式,并通过与莉亚娜的“钥匙”共鸣建立起的微弱链接,将数据实时传回。
探测器传回的第一批数据,就让所有科学家陷入了巨大的困惑与兴奋。
门后的“空间”无法用三维、四维乃至任何已知维度概念来描述。那里没有上下左右,没有过去未来,只有无数流淌的、闪烁着微光的“秩序弦线”以一种超越几何的方式交织、演化。这些弦线并非实体,而是构成宇宙万物的底层法则的某种“显化”。时间在那里呈现出一种粘稠的、可塑的状态,因果律变得模糊,仿佛一切可能性都同时存在,又等待着被“观察”或“选择”而坍缩为现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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