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窈说完这段话，突然有种奇妙的感觉。自成为唐窈以来，“不知廉耻”这四个字一般是别人拿来骂她的，没想到有一天她也能拿来骂别人。
不过顾玄序在她心里当真是对得起“不知廉耻”四个字，他不仅不知廉耻，还是个木鱼脑袋。
谢止渊见她一脸气愤的模样，问她：“你不喜欢顾玄序？”
桑窈站起身来立马炸毛：“我当然不喜欢他！”
其他人纷纷转头看过来，桑窈讪笑两声，尴尬地坐下，冲似笑非笑的顾玄序道：“我当然不喜欢他，他这个人既无礼又无脑，我干嘛要喜欢他？”
谢止渊笑笑：“好，我知道了。”
桑窈气极：“谢表哥，你可不能因为那顾玄序觊觎我，你就怀疑我的真心啊。”
谢止渊眨眼：“我没怀疑你的真心。”
桑窈将信将疑，想了想决定把顾玄序捶死在坑里：“谢表哥，这个顾玄序和那个病逝的桑家小姐是什么关系啊？”
谢止渊一顿，“怎么想到问这个？”
桑窈打量着他的神色，见他没有明显的不悦，继续道：“因为你们都说我跟那个桑家小姐长得像，而那个驸马见我第一面就打我的心思，所以我怀疑他盯上我，是不是因为那个桑家小姐？”
谢止渊眸色一凝，细小的不悦和烦躁被桑窈捕捉到，她趁机加把火：“不是有那种话本子吗？男子的发妻去世了，他就找了个跟发妻相像的女子，用来怀念发妻。所以我觉得，这个桑家小姐是不是跟驸马有什么关系。不过这也是我的猜测，谢表哥，我当真担心那个驸马威逼利诱我，要是他对我下手，这该如何是好？”
谢止渊脸色完全沉下来，“放心，他动不了你。”
稳了。
桑窈浅浅一笑，“有谢表哥在，我不担心。”
吃过好酒好菜，听过好曲，已然月上梢头，桑窈一行人打道回府。
洗漱完睡觉前，桑窈好奇地问唐瑜：“三姐姐，你今晚跟季大人之间发生了什么啊？”
一提到季绥，唐瑜满脸通红，她支支吾吾道：“这还能发生什么……”
“你就别骗我了，就你们两个那个样子，要说没发生什么，我根本不信。”
唐瑜缄默片刻，随后扭捏地看向桑窈：“那我跟你说了，你不许乱说。”
桑窈眨眨眼：“我能给谁说呀？”
唐瑜嗔她一眼，才道：“也不是什么好事，季大人找到我的时候，我的荷包被人偷了，付不了钱，那小贩以为我是小偷，拉着我不让我走，季大人给我解了围。”
那还真是有点丢脸，闺阁女儿脸皮又薄，桑窈也能理解。
“然后呢？”
“然后我们回去的时候，因为人太多了，季大人叫我拉住他的衣袖，以免走散。”
桑窈狐疑地看着他：“就这样？”
唐瑜闭了闭眼，破罐破摔道：“之后有人推了我一下，我就摔进季大人怀里了……”
“三姐姐，说真的，你是不是喜欢季大人啊？”
唐瑜沉默了，须臾道：“他一表人才，我确实有些倾心。只是他这样的身份，不是我能攀上的，这点我很清楚。到京城之后，他身边会有很多贵女，多半就看不到我了，六妹妹，这事你可要替我保密啊。”
桑窈倒是觉得季绥配不上唐瑜，顺水推舟道：“好。”
在船内休整一夜后，第二天再次启程。
半月后，众人下船转陆路，又赶了半月路，才到达京城。
马车缓缓驶入京城，唐瑜和桑窈趴在窗前，打量京城的景色。
京城到底是京城，人言鼎沸，繁华阜盛，街道上各种摊贩都有，吆喝声、交谈声、欢笑声夹杂在一处，热闹极了。
唐瑜感叹道：“京城真是壮观，江宁还真比不了京城。”
桑窈很是同意，她前世不曾出过门，这也是第一次看到京城街上的光景，看到有卖糖葫芦的小贩路过，她连忙喊停马夫。
“等等。”
南星掀开车帘，“姑娘怎么了？”
桑窈从荷包里掏出碎银交给南星：“南星，能不能麻烦你去买三串糖葫芦，剩下的钱给你。”
南星乐呵呵应下：“好嘞姑娘。”
唐瑜见南星走远，纳罕道：“这种小吃你没吃过吗？怎么想着吃这个？”
桑窈冲她眨眨眼：“糖葫芦到底是京城的小吃，还是京城最地道，我们尝尝跟江宁的味道有什么区别。”
不多时，南星拿着三串糖葫芦跑回来：“给姑娘。”
桑窈给了唐瑜和南星一人一串，晶莹的果子入口的那一刻，酸甜的汁水在口中迸开，她突然红了眼。
原来糖葫芦是这个味道的。
当初大哥带给她的那串糖葫芦，因为常年喝药的缘故，她吃起来是苦的，还因为这串糖葫芦，大哥被父母训斥了一顿。
本是甜口的东西，却没能给她和大哥带来甜蜜，只剩苦涩。
时至今日她才知道，原来记忆里惦记的那串糖葫芦，是这个味道的。
唐瑜拿到的那串糖葫芦很酸，酸得她龇牙咧嘴的，见桑窈一脸笑意，她抓过她的手咬了一口她的糖葫芦，依然酸得不行。
“那么酸，你怎么还能笑起来了？”唐瑜酸得眼泪都出来了。
桑窈笑笑：“外面那层不是甜的嘛。”
“那也很酸。”
唐瑜对这串糖葫芦敬而远之，桑窈笑道：“三姐姐再吃吃下边的，万一有甜的呢。”
唐瑜将信将疑地又吃了下面的，两眼放光：“真的是甜的。”
“人生不就是这样，你不知道哪一颗糖葫芦是甜的。”
唐瑜噗嗤一声笑出声来：“你怎么神在在的。”
桑窈不好意思地笑笑，这算是她的人生感悟了。
马车停在客栈门口，桑窈下车上了谢止渊的马车。
谢家老太太想见见这位未来的孙媳妇，故而桑窈得先跟谢止渊回谢家一趟。
“父亲，二叔，女儿待会儿再回来跟你们汇合。”
唐维笑得一脸慈父样：“好好好，去吧，注意礼数，对谢老夫人恭敬一些。”
“是。”
唐瑜神神秘秘地凑到桑窈面前：“六妹妹，你紧不紧张？”
桑窈当然不紧张，谢老夫人她曾经见过，是位和蔼的老夫人，让她紧张的，另有其人。
她冲唐瑜害羞一笑：“不管紧不紧张，礼数也得做全。”
唐瑜深以为然，目送桑窈远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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