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元前208年的夏末,空气中依旧残留着燥热,但风中已偶尔夹杂起一丝不易察觉的肃杀凉意。反秦联盟在薛郡的喧嚣渐渐沉淀,化为各自营地里更为具体的整军经武、调兵遣将。表面的盟约之下,暗流的涌动愈发清晰。
陈县,这座刚刚经历过血火洗礼、又被秦军夺回不久的城市,如今处在一种诡异的平静之中。吕臣率领的“苍头军”残部,如同受伤的孤狼,在城外徘徊,寻找着投奔项梁的时机和路径。城内,秦军的巡逻队增加了频次,哨卡林立,盘查严密,试图扼杀一切反抗的火星。而在明暗交界处,无形的触角早已悄然探入。
墨七,黑冰台一名资深的暗探,化装成一个贩卖葛布和粗盐的行商,赶着一辆破旧的驴车,吱吱呀呀地驶近陈县外围的一处村落。他的任务是评估吕臣部的真实状况、士气,以及秦军在陈县的布防有无新的变化。驴车上那些散发着汗味和尘土气息的货物,是他最好的掩护。
村落残破,十室五空,仅存的几户人家也门窗紧闭,弥漫着恐惧与贫穷的气息。墨七熟练地将驴车停在村口一棵半枯的老槐树下,卸下部分货物,摆开地摊,目光却如同鹰隼般扫视着周围。他注意到村中水井旁有几个面黄肌瘦的村民在打水,眼神麻木;更远处,似乎有非农非兵的精壮汉子在活动,行迹有些可疑。
与此同时,在村落另一头的废弃土坯房后,两个穿着普通百姓服饰,但举止间透着精干的年轻人,也在低声交谈。他们是张良凭借个人关系,为刘邦初步搭建起来的情报网络的成员,目标是接应吕臣,并摸清西进道路上陈县一带的秦军虚实。
“王五,看清楚了吗?刚才过去的那队秦军,装备如何?有无疲态?”其中一个年轻人问道,他叫李徇,曾是张良的门客,读过些书,有些谋略。
被称作王五的汉子,眼神锐利,身形矫健,他压低声音:“甲胄还算齐整,但步伐沉重,领头的校尉一脸晦气,看来日子不好过。吕将军的人,据说就在北面二十里的山林里窝着,缺粮少药,情况不妙。”
李徇眉头紧锁:“得想办法和吕将军的人接上头,光靠我们两个,带不走他们,也摸不清城里的详细布防。得靠他们自己的人带路。”
就在这时,墨七的驴车进入了他们的视线。
“生面孔。”王五瞬间警惕起来,手不自觉摸向了后腰的短刃,“这年月,还有行商往这种地方跑?”
李徇也眯起了眼睛,仔细打量着墨七。墨七那看似随意摆放货物的动作,那不经意间扫视四周的眼神,都让他感到一种同行的气息。“不像普通商人,太镇定了。去试探一下。”
王五会意,装作无所事事的流浪汉,晃晃悠悠地朝着墨七的摊子走去。
“喂,卖布的,这葛布怎么换?”王五用脚踢了踢地上的布匹,语气粗鲁。
墨七抬起眼皮,浑浊的眼神里看不出情绪,慢吞吞地道:“一斗粟米,或者……等价的消息。” 最后几个字,他声音压得极低,几乎含在嘴里。
王五心中一震,面上却不动声色:“消息?什么狗屁消息?老子只想换块布遮体!”
墨七不再看他,低头整理着盐块,仿佛自言自语:“陈县往西,哪个隘口查得松?北面山里,最近可有什么‘大生意’?”
这话问得极具针对性。王五和李徇交换了一个眼神,心中已然确定——这人,绝不是普通行商,极有可能是某方势力的探子!是秦军的诱饵?还是……其他义军的人?
李徇走上前,拦住还想发作的王五,对墨七拱了拱手,脸上堆起市侩的笑容:“这位老哥,消息我们倒是没有,不过北面山里,听说不太平,好像有‘山贼’啸聚,老哥要是做生意,还是绕道走吧。”
他这话既是警告,也是试探,点明自己知道北面(吕臣)的情况,同时暗示对方别多管闲事。
墨七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精光,他抬起头,仔细看了看李徇,又瞥了一眼他身后肌肉紧绷的王五,忽然咧开嘴,露出一口被烟叶熏得发黄的牙齿,笑了笑:“山贼?呵呵,这世道,谁又是贼,谁又是兵呢?多谢小哥提醒,老汉我就卖完这点盐,赶紧走人。”
他不再打探,专心致志地做起“买卖”来,仿佛刚才的对话从未发生。
李徇和王五见状,也不再纠缠,转身迅速离开了村口。回到藏身的废屋,王五忍不住低骂:“他娘的!肯定是探子!就是不知道是哪边的!会不会坏了我们的事?”
李徇面色凝重:“不像秦军的作风,秦军要抓人,不会这么客气。多半是……其他义军的人。项梁?或者……别的什么人?” 他想到了那个在薛郡低调得过分的沛县军师。“不管是谁,此地不宜久留。我们必须尽快和吕将军的人取得联系,然后离开。通知我们的人,以后在这一带活动,要更加小心,可能……有同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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