净化舰队这四个字带来的寒意，像看不见的潮水，悄悄渗进秩序星域重建工作的每个角落。虽然蒲公英-7口口声声说这只是最坏打算，但这个词自带的毁灭味儿，足够让所有知道内情的大佬心里头堵得慌。
苏牧站在新划出来的中央观测台上，目光穿过加固过的规则屏障，落在那片依旧死气沉沉、但边缘已经被情绪奇点弄出的规则涟漪带搞得微微波动的虚空。他手指头无意识地在冰凉栏杆上敲着，魂儿里头那枚源初印记像颗睡着的星星，静静待着，却好像能感觉到遥远维度外面藏着的风暴。
情绪奇点，咱这防御体系，要是对上成建制的净化舰队，能有几分把握？苏牧用意念问，声儿挺平，但分量重得吓人。
情绪奇点的意识波动传过来，带着点从没有过的沉重：按蒲公英-7给的、关于净化舰队常规作战单位的数据模型推演……要是只来小股先头部队，靠着生命古树和重织的规则网，加上咱俩使劲，或许还能周旋一下，但代价肯定小不了。要是主力舰队杀到……赢面基本等于零。
它停了一下，补充道：净化舰队的打法建立在绝对的信息压制和规则覆盖上，破坏路数跟肃正协议一个娘胎出来的，但更麻利、更狠准。咱现有的防御，主要是防之前的规则冲突和小偷小摸，对上这种正儿八经的军队扫荡，底子还是太薄。
这答案没出苏牧意料，但亲耳听见，心还是直往下坠。他们刚从一个灭顶之灾里爬出来，还没缓过气，就要面对个更猛、更专业的拆迁队。
蒲公英-7给的技术资料里，有没有能快速提升咱防御等级，特别是对付这种集团军攻击的法子？苏牧把希望押在那个老观察站身上。它既然知道威胁，总该有点准备。
正筛着分析呢。情绪奇点回答，它给的知识偏重打基础和长远发展，直接能拿来打仗的尖端技术不多。不过，里面有几种关于分布式能量节点规则迷彩的理论，要是能跟生命古树的生机特性掺和着改改，说不定能搞出套更禁折腾、更隐蔽的预警拖延系统。
抓紧研究这个方向。苏牧立刻拍板，资源往这边倾斜。岗岩将军那边，新防御工事也得加快。
明白。
跟情绪奇点沟通完，苏牧的注意力又放回隔离区里的蒲公英-7。它还在老老实实提供各种数据支持，甚至主动优化了几处能量传输节点的设计，让效率提了快一成半。它的表现挑不出毛病，好像净化舰队的阴影对它没半点影响，或者说，它早习惯了在这种阴影底下看热闹、算账。
可这种，反而让苏牧更警觉。一个活了不知多少年、见过无数文明生生死死的老油条，它冷静的背后，到底藏着啥算计？那个方舟协议真像它说的，只是个万不得已的退路？还是在它那套评估体系里，秩序星域这片培养基的价值，还没到让它拼老本启动的份上？
得尽快摸清方舟协议的底细，还有蒲公英-7的真实立场。
正琢磨着，林栀的身影出现在观测台上。她手里拿着份刚整理好的文献，脸上带点疲惫，但眼神还是清亮坚定。重建不光是盖房子修路，文化和历史的梳理也一样重要，这活儿她主动揽下了。
苏牧，她走到他旁边，把文献递过来，这是根据几个幸存的历史学者口述，加上蒲公英-7提供的一些宇宙纪元年代对照表，重新捋出来的咱文明简史。里头提到，特别老的传说里，好像有过关于星海旅者的记载，描述有点……像蒲公英-7。
苏牧接过文献，快速扫了几眼。那些用老掉牙语言写的、近乎神话的故事，描述了些在星星之间溜达的光之使者，它们记录星星怎么走，听万物讲故事，偶尔会给快完蛋的文明一点智慧的启示。传说里，得了启示的文明，有的活过来了，有的……反而死得更快，原因不清不楚。
智慧的启示……苏牧自言自语，眼神锐利起来。这所谓的，是不是就包括了方舟协议这种终极方案？而那些死更快的，是理解错了启示，还是……接了启示本身，就是道催命符？
他把文献还给林栀，沉声道：这些传说很重要。继续往深里挖，看有没有关于具体内容是啥的蛛丝马迹，尤其是……任何跟、扯上关系的描述。
林栀点点头，明白苏牧担心啥。好。另外……她犹豫了一下，压低声音，我总觉得，那个蒲公英-7，它看咱们的时候，特别是看你的时候，那种的劲儿，跟看别的东西不太一样。更像是在……掂量一件艺术品做到啥程度了，或者……在等某个节骨眼到来。
艺术品的完成度？临界点？
林栀这文学少女的敏感直觉，让苏牧心里一咯噔。这跟他感觉到的那种被和的滋味对上了。
难道，他这枚源初设计院的种子，在蒲公英-7或者它背后那个没了影的文明评估体系里，也是方舟协议的一个关键指标？他长到啥程度，会直接决定协议启不启动，甚至怎么执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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