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心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疼得无法呼吸。喉咙发紧,一股腥甜气涌上来,又被我死死咽了下去。指甲深深掐进掌心的软肉里,疼痛让我维持着最后一丝清醒。
我极力控制着身体的颤抖,慢慢地、极其缓慢地,将那个空咖啡杯放回托盘里。动作轻得没有发出一丝声响。我不能让他看到我的失态,不能让他得意于他的报复得逞。我必须维持住这最后一点伪装,这身名为“保姆沈清弦”的、脆弱不堪的铠甲。
我低下头,开始默默地收拾桌面。拿起他喝过的咖啡杯,指尖触碰到杯壁上残留的一点余温,却只觉得刺骨的寒冷。端起那碗凉透的、凝结着油花的馄饨,碗壁冰凉,像此刻我的心。我的动作机械而麻木,每一个细微的移动都耗费着巨大的力气。
我能感觉到,他的目光似乎扫了过来。不是直接的注视,而是一种漫不经心的、居高临下的余光扫视。他在看什么?看我有没有崩溃?看我有没有因为他的这句话而痛哭流涕?还是仅仅在确认我这个“工具”是否在正常工作?
我咬紧牙关,把所有的情绪死死压在心底最深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甚至比平时更加平静,像一潭死水。只是脸色苍白得厉害,幸好书房灯光不算明亮,或许可以遮掩过去。
我把脏杯碟放进托盘,拿起一块干净的抹布,开始擦拭桌面上溅出的咖啡渍和一点点灰尘。动作仔细而专注,仿佛这是世界上唯一重要的事情。我必须找点事做,必须用这种机械的劳动来麻痹自己,否则,我怕我会控制不住,会冲上去质问他,会做出什么无法挽回的事情。
但我知道,我不能。我没有资格。我是他用钱买来的保姆,是签了卖身契的奴仆。我的家族,我的过去,在他面前,早已失去了任何议价的能力。他如今是胜利者,是主宰,而我,是匍匐在他脚下的、连愤怒都不配有的失败者。
陆砚深又对着电话交代了几句,然后挂断了。他把手机随手丢在桌上,发出“啪”的一声轻响。这声音在极度安静的书房里,显得格外突兀。
他没有立刻离开,而是站在原地,沉默了片刻。空气仿佛凝固了。我能感觉到他投在我身上的目光,比刚才更加实质化,带着一种审视的、探究的意味。他是不是在等待我的反应?等待我崩溃的瞬间?
我死死地低着头,用尽全身力气维持着擦拭的动作,抹布划过光洁的桌面,带走最后一点污渍,也仿佛在擦拭我心中不断涌出的、冰冷的绝望。
终于,他动了。脚步声响起,朝着书房门口走去。他没有再说一句话,没有关于会议纪要的进一步指示,也没有对刚才那通电话做出任何解释。仿佛刚才那句足以将我打入地狱的话,只是他随口提及的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门被打开,又轻轻合上。
书房里,彻底只剩下我一个人。
我维持着擦拭的姿势,僵硬地站在那里,直到他的脚步声消失在走廊尽头。然后,全身的力气仿佛瞬间被抽空,我猛地松开了手,抹布掉落在桌面上。我扶住桌沿,才勉强没有瘫软下去。
眼泪毫无预兆地涌了上来,视线瞬间模糊。但我死死咬着下唇,不允许它们掉下来。不能哭,沈清弦。在这个他刚刚宣告了你家族彻底死亡的地方,你连哭的资格都没有。
我抬起头,看着窗外。天色已经蒙蒙发亮,一种灰白的、毫无生气的光,透过玻璃渗进来,照亮了这间冰冷、奢华、却让我感到无比窒息的书房。
过去,真的被彻底斩断了。被他,用最残忍的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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