厚重的合金金库门缓缓向内开启,发出的低沉摩擦声在金属通道内回荡。然而,门后显露出的并非预想中避难所的生活区域,而是一个狭小、整洁、泛着幽幽蓝光的封闭空间——一个标准的气密消杀间。四壁是光滑的银白色金属,几个喷嘴从墙壁和天花板角落探出,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臭氧和消毒液气味。
陆明锐没有任何犹豫,迈步便踏入了消杀间内。他的动作果断而自然,仿佛早已料到会有此程序。苏澜和尼克则默契地停留在门外,一左一右,如同门神般警戒着通道两侧,手中的武器并未放下。
“你们……不一起进来吗?”门后的扬声器里再次传来王资豪博士的声音,带着一丝疑惑和不易察觉的紧张。
尼克立刻咧嘴笑了笑,尽管对方看不见,但他还是用他那特有的、带着点玩世不恭的语气大声回答道:“哦,没事,博士你别介意。我这哥们……”他指了指已经站在蓝光下的陆明锐,“他有点那什么……幽闭恐惧症!特别怕这种小格子间,待久了会头晕恶心,严重了还得吐。我们就别进去了,免得他真忍不住,被吐一身,那多难堪啊?我们分开进去,好吧?”他说话时还配合着夸张的肢体语言,仿佛在描述一个确凿无疑的事实。
门后的王资豪似乎被这个解释噎了一下,沉默了片刻,才不置可否地“嗯”了一声。显然,他并不完全相信这个说辞,但在目前的情况下,似乎也没有深究的必要。
厚重的金库门再次缓缓闭合,将内外彻底隔绝。紧接着,消杀间内响起了轻微的嗡鸣声,墙壁和顶部的喷嘴开始喷射出白色的消毒气雾,蓝色的紫外线灯也同时亮起,对陆明锐及其装备进行着彻底的灭菌处理。陆明锐安静地站在雾气中,配合地抬起手臂,转动身体,确保全身都被覆盖。他的眼神透过逐渐浓密的雾气,冷静地观察着这个狭小空间的结构,心中对这位王博士的谨慎(或者说怕死)程度有了新的评估。
几分钟后,消杀程序结束,雾气被抽走。内侧另一扇较薄的气密门悄无声息地滑开,露出了避难所内部的景象。
陆明锐迈步走出消杀间,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个与萧语微船上那个实验室颇有几分相似的空间,但更加杂乱无章。这里像是一个核心研究室,各种精密的仪器、闪烁着指示灯的服务器机柜、以及连接着无数线缆的显示屏占据了大部分空间。而最引人注目的,是随处可见的、堆积如山的草稿纸。桌子上、实验台上、甚至一部分地板上,都被写满了复杂公式、化学分子式、潦草笔记和不明所以涂鸦的纸张所覆盖,仿佛刚刚经历了一场纸片风暴。
就在这片知识的“废墟”中央,站着一个男人。他看起来四十多岁,头发油腻而凌乱,如同鸟巢般顶在头上,脸上戴着一副厚重的黑框眼镜,镜片后是一双带着明显血丝和紧张情绪的眼睛。他的下巴和两腮布满了青黑色的胡茬,显然有段时间没有打理了。身上穿着一件有些发皱的白色研究员服,里面是灰色的棉质T恤,整个人透着一股不修边幅的“宅男”气息。他此刻正双手不安地搓动着,紧张地看着刚刚脱下防毒面具、露出真容的陆明锐。
陆明锐环视一周,将周围环境尽收眼底,然后才稳步走到王资豪面前,伸出右手,语气平稳而有力:“你好,王资豪博士。我是陆明锐,受萧语微博士委托,前来带你离开这里。”
“哦,你,你好,你好。”王资豪显得有些手足无措,连忙伸出有些汗湿的手与陆明锐握了握,触之即分,眼神躲闪,语句简短而带着磕绊。他的表现完全符合一个长期与社会脱节、专注于研究的学者形象,甚至比陆明锐预想的还要内向和拘谨。
“这里,就你一个人?”陆明锐看似随意地问道,目光却如同最精密的扫描仪,掠过那些堆积的纸张,扫过实验室后方那几扇紧闭的、不知通往何处的门。这里显然只是整个避难所的一部分。
王资豪顺着陆明锐的目光看了看后面,连忙点头,语气带着肯定:“对,是,是我一个人。” 他的回答很快,似乎想强调这一点,但那双藏在镜片后的眼睛却下意识地低垂了一下,避开了陆明锐的直视。
陆明锐不动声色地点了点头,没有继续追问,而是切入正题:“你还需要收拾什么重要的东西吗?比如研究数据、样本之类的。我们最好马上出发,外面的情况你也知道,一旦天色彻底暗下来,行动会困难很多,危险系数也会成倍增加。”
“明白,明白。”王资豪连连点头,表示理解,“我就只有一些核心的数据硬盘和……和最重要的样本,拿了就可以走,很快的。”
就在这时,外侧的气密门再次滑开,完成了外部消杀的苏澜和尼克也走了进来,安静地站到陆明锐身侧。苏澜的目光快速扫过整个实验室,尤其在那些堆积的草稿纸和王资豪本人身上停留了片刻,美丽的眼眸中闪过一丝审视。她虽然沉默,但存在感极强,清冷的气质与这杂乱的实验室形成了鲜明对比。尼克则依旧是那副大大咧咧的样子,但他那双眼睛却如同猎鹰般锐利,看似随意地扫视着每一个角落,评估着潜在的风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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