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雾未散,青石板的街道上还残留着夜间的湿气。永昌镇刚从沉睡中苏醒,零星的摊贩支起棚子,呵出的白气混着食物的蒸汽,飘散在清冷的空气里。
林未搀着奶奶,走在略显冷清的街道上。奶奶的腰伤未愈,每一步都走得缓慢而艰难,眉头因疼痛紧紧蹙着,但更多的是一种深切的、几乎要将她压垮的忧虑。她不时看向身旁的孙女,嘴唇翕动,最终却什么也没说出口。
林未的手臂稳稳地托着奶奶,另一只手紧紧攥着那个用旧布包裹的卷轴。她的脸色比清晨的雾气还要苍白,是昨夜心神体力双重透支后的虚弱,但那双眼睛却亮得惊人,像两颗被寒水浸过的黑曜石,里面沉着一种与年龄不符的冷定和决绝。
幽蓝的屏幕安静地悬浮在她身侧,跟随着她的脚步移动。上面的弹幕稀疏了许多,却不再是之前的吵闹或肃穆,而是一种紧绷的、混杂着期待与不安的沉默。
【林氏第22代孙 林崇山】:通汇当铺……周家黑心肝的地方,那老朝奉姓钱,眼毒心狠,最是会盘剥人……
【林氏第29代女 林秀芹】:怕什么!咱们这东西,亮瞎他的狗眼!
【林氏第18代女 林婉娘】:未丫头脸色不好……昨夜那一下,耗神太过了……
【林氏始祖 林窈】:……煞气未平,心浮气躁,易露破绽……慎言。
林未的目光扫过始祖的提醒,指尖无意识地收紧。包裹里那幅灼灼燃烧的梅花图,此刻却像一块冰,熨帖着她掌心细微的汗湿。
通汇当铺很快就到了。黑底金字的招牌,高耸的柜台,厚重的门帘,无一不彰显着它的气派和一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门口站着两个抱着胳膊的伙计,眼神懒散地扫过街面,看到她们这一老一少、衣着寒酸的模样,立刻带上了毫不掩饰的轻蔑。
奶奶的脚步明显迟疑了一下,呼吸都急促起来。
林未却深吸一口气,搀着奶奶,径直走了过去。
“哎,干什么的?”一个伙计懒洋洋地伸手一拦,下巴抬得老高,“讨饭到别处去,这儿不是你们来的地方。”
林未抬起眼,目光平静地掠过那伙计,声音不大,却清晰地穿透清晨的薄雾:“典当。”
那伙计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嗤笑一声:“典当?你们有什么东西能入我们通汇的眼?破铜烂铁我们可不收……”
他的话没说完。
因为林未直接掀开了旧布的一角。
刹那间,一抹灼热到几乎刺目的红,如同困兽出闸,猛地撞入所有人的视线!
那红,并非静止的颜色,而是一种在流动、在燃烧的生命力,即便只露出一角,那虬劲的枝干和喷薄欲放的花瓣,已带着一股劈面而来的、古老而精湛的气势!
伙计的嗤笑僵在脸上,眼睛瞬间瞪圆了,剩下的话卡在喉咙里,变成一声短促的抽气。
另一个伙计也察觉不对,凑过来一看,同样变了脸色。
“这……您二位稍等!”先前拦路的伙计态度瞬间一百八十度大转弯,腰都不自觉地弯了几分,语气带上了恭敬,“我这就去请钱朝奉!”
他几乎是跑着冲进了当铺里面。
奶奶紧张地攥紧了林未的胳膊,呼吸愈发急促。
很快,一个穿着藏青色缎面袄、戴着小圆帽、留着两撇山羊胡的老者,慢悠悠地踱了出来。他手里把玩着两个油光锃亮的核桃,眼皮耷拉着,一副没睡醒的模样。正是通汇当铺的首席朝奉,钱先生。
“吵什么?大清早的。”他声音带着几分不耐,目光懒懒地扫过林未和奶奶,在她们寒酸的衣着上停留了一瞬,轻蔑之色更浓。
“钱先生,是这二位……有东西要典当。”伙计连忙躬身,指了指林未手里的包裹。
钱朝奉从鼻子里哼了一声,伸出保养得宜、戴着个玉扳指的手,漫不经心地道:“拿来瞧瞧吧。事先说好,针头线脑的破烂玩意儿,我们通汇可不收。”
林未没有动,只是看着他,声音平稳无波:“东西金贵,需得案上清赏。”
钱朝奉撩起眼皮,正眼看了她一下,似乎有些意外这穷丫头居然还能说出“清赏”这样的词。他撇撇嘴,终究还是朝旁边的伙计抬了抬下巴。
一张铺着绒布的黑漆方桌被迅速抬了出来。
林未这才上前,小心翼翼地将包裹放在桌上,一层层打开旧布。
当那幅尺许见方的红梅图完全展露在清晨的天光下时——
周围的一切声音仿佛都消失了。
那怒放的红梅,那挣扎的枯枝,那几乎要灼伤眼睛的蓬勃生命力,以及那蕴含在每一针每一线里、鬼斧神工般的古老技艺,毫无保留地冲击着所有人的视觉。
钱朝奉那副漫不经心的表情瞬间凝固。他脸上的肌肉抽搐了一下,耷拉的眼皮猛地掀开,露出里面精光四射的眼珠。他几乎是扑到桌案前,鼻尖差点碰到绣面,呼吸陡然变得粗重。
他猛地从怀里掏出一个纯银的放大镜,对着绣品的每一个细节仔细查验,手指甚至不敢直接触碰绢面,只是在空中微微颤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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