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墨的声音如同温润的玉石,轻轻叩在门板上,却比昨夜那沙哑的威胁更让林未心悸。他来了。在这个刚刚经历了一场由他亲手导演的“清场”之后,如此恰到好处地出现了。
邀请?这更像是传唤。
林未指尖微微一颤,那幅刚刚绣好的、散发着冰冷锋锐之意的灰色绣品从指间滑落,悄无声息地盖在了昨日那幅雨夜氤氲之上。一锐一柔,诡异重叠。
奶奶紧张地抓住她的胳膊,浑浊的眼睛里满是惊恐,无声地摇头。
林未深吸一口气,压下胸腔里翻涌的惊涛骇浪。她知道,躲不过。苏墨既然亲自来了,就不会给她拒绝的余地。
她轻轻拍了拍奶奶的手背,递过一个勉强算得上安抚的眼神,整理了一下微皱的衣襟,走到门后。
拉开院门。
苏墨依旧是一身月白长衫,站在雨后初霁的微光里,笑容和煦,仿佛只是偶遇的友人。他目光不着痕迹地扫过林未略显苍白的脸,在她那双过于沉静、仿佛凝结着寒冰的眼眸上停留了一瞬,笑意更深了些。
“林姑娘,冒昧打扰。”他拱手一礼,姿态无可挑剔,“见今日天气不错,想起姑娘近日多有烦扰,故特来相邀,去舍下小坐,品杯清茶,散散心,不知姑娘可肯赏光?”
他的语气温和有礼,甚至带着几分征询,但那双清朗眼眸深处透出的笃定和掌控感,却让林未感到无形的压力。
她沉默片刻,点了点头:“苏公子相邀,岂敢不从。”
“姑娘请。”苏墨侧身让开道路,他身后那辆并不奢华却处处透着精致的马车早已候在一旁。
林未没有再看奶奶担忧的眼神,径直上了马车。车厢内弥漫着一种淡淡的、清冷的竹香,与她身上残留的煞气寒意隐隐呼应。
马车辘辘而行,穿过渐渐恢复喧嚣的街道,驶向镇东。车窗外,偶尔有路人投来好奇或敬畏的目光。
幽蓝的屏幕在她眼前沉默地浮动,先祖们的弹幕罕见地没有争吵,只有一种沉重的凝滞。
【林氏第31代女 林芳】:鸿门宴。 【林氏第25代孙 林守业】:丫头,务必小心!此人笑里藏刀! 【林氏始祖 林窈】:静观其变,守心如镜。
林未闭上眼,指尖微微蜷缩,体内那缕冰冷的煞气悄然流转,让她保持着一份异样的清醒和冷静。
听竹轩很快便到。依旧是翠竹掩映,清幽雅致,仿佛外界一切纷扰都与这里无关。
苏墨引她入内,并非前往正厅,而是绕过回廊,来到一处临水的敞轩。轩内布置极为简雅,只一张竹制茶台,两把蒲团,窗外是几竿修竹和一池残荷,雨后的空气清新冷冽。
“陋室简陋,姑娘莫要见怪。”苏墨示意林未坐下,亲自执壶为她斟茶。茶汤清亮,香气却异常醇厚凛冽,入口微苦,回味甘醇,竟有凝神静气之效。
“好茶。”林未赞了一句,并不多言,只是静静看着对方。
苏墨也不急于切入正题,仿佛真的只是邀她来品茶散心,闲谈般说起一些各地风物见闻,言辞风趣,见识广博。若在平日,林未或会心生钦佩,但此刻,她只觉得每一句话都像是包裹着糖衣的试探。
终于,他放下茶盏,目光落在林未脸上,笑容微敛,语气多了几分认真:“今日请姑娘来,一是为前日公堂之事赔罪。苏某管教不严,致使铺中伙计受人蛊惑,险些铸成大错,惊扰了姑娘。”他指的是那作伪证的伙计。
林未心中冷笑,面上却不动声色:“公子言重了。真相大白便好。”
苏墨看着她,忽然轻轻叹了口气:“这其二嘛……也是听闻姑娘近日似乎又遇上了些麻烦?昨夜雨大,竟有不速之客惊扰?今日一早,官府倒是恰巧擒获了一伙流窜的窃贼,也不知是否与此有关。”
他话说得轻描淡写,仿佛只是随口一提,目光却如同最精密的探针,细致地捕捉着林未脸上每一丝细微的变化。
林未的心猛地一沉。他果然知道了!甚至可能比她知道得更多!
她端起茶盏,借氤氲的热气遮掩眸底的情绪,声音平淡无波:“有劳公子挂心。不过是些毛贼,想必是听闻了些不着调的传闻,生了贪念。如今已被官府法办,想必能清净些时日了。”
她将一切推给“贪念”和“传闻”,绝口不提那声低语和《璇玑谱》。
苏墨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玩味,笑了笑:“如此便好。不过……”他话锋一转,“树欲静而风不止。姑娘身怀绝技,犹如稚子怀金行于闹市,难免引人觊觎。寻常宵小或可应付,若遇真正棘手的麻烦……姑娘终究是势单力薄。”
他身体微微前倾,声音压低了些,带着一种蛊惑人心的力量:“苏某虽不才,在江南一地还算有几分人脉。若姑娘愿意,苏某可提供一处绝对安全的居所,各类珍稀丝线绣谱也可任意取用,姑娘只需安心钻研绣艺即可。如此,岂不胜过在此担惊受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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