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咚!咚!”
沉稳而规律的叩门声,像敲在心脏上的重锤,在死寂的夜里无限放大。每一次间隔都精准得令人窒息,带着一种猫捉老鼠般的耐心和绝对的掌控感。
不是青布马车那伙人冰冷直接的风格。
是苏墨。
他果然来了。在这个她刚刚经历恐吓、心神俱震的时刻,如同嗅到血腥味的鲨鱼,准时出现。
林未的指尖僵在半空,离那枚赤红玉佩仅有一线之隔。玉佩散发出的诡异炽热,似乎因门外不速之客的到来而变得更加灼烫,隔着空气都能感受到那股令人不安的能量。
逃无可逃,避无可避。
她猛地收回手,深吸一口冰冷的、带着霉味的空气,强行压下几乎要破胸而出的惊悸。迅速将乌木盒盖好塞回床底,又胡乱理了理微乱的鬓发和衣襟,这才走到门后。
手放在门闩上,冰凉的触感让她稍微冷静了些。
“谁?”她声音嘶哑,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被深夜惊扰的疲惫和警惕。
“林姑娘,是我,苏墨。”门外传来那清朗温和、此刻却显得格外清晰的声音,“深夜叨扰,实属冒昧。只是方才在府中忽感心神不宁,想起姑娘今日独自归来,恐遇宵小,特来查看。姑娘无恙否?”
理由冠冕堂皇,无懈可击。仿佛他只是个关切邻里的热心人。
林未心中冷笑,手上却缓缓拉开了门闩。
门外,苏墨依旧一身青衫,负手而立,沐浴着清冷月光,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担忧。他目光快速扫过林未的脸,在她略显苍白的脸色和尚未完全平复的呼吸上停留了一瞬,笑意微深。
“有劳苏公子挂心。”林未侧身让他进来,语气疏离,“不过是路上野狗吠了几声,受了些惊吓,并无大碍。”
“野狗?”苏墨挑眉,踱步进屋,目光似无意般掠过屋内简陋的陈设,最后落在角落那堆宗祠废墟清理出的碎砖瓦上,“镇守府周边何时有了如此凶悍的野狗?竟能惊扰到姑娘?看来明日需得禀明镇守,好好清理一番了。”
他话语带笑,意有所指。
林未心脏又是一紧,面上却不动声色:“许是饿极了罢。不劳公子费心。”
苏墨笑了笑,不再追问,转而道:“今日姑娘在宴上一鸣惊人,那幅昙花绣品,可谓巧夺天工。苏某回去后思之,仍觉回味无穷。只是……”他话锋一转,目光变得深邃,“那丝线光泽,似乎并非凡品?不知姑娘从何处觅得如此灵物?”
来了。果然还是冲着这个来的。
林未垂下眼睫,掩去眸底情绪:“公子过誉了。只是寻常杭丝,许是染坊师傅偶尔得了妙手,又恰合了日光角度罢了。民女也是侥幸。”
“哦?是吗?”苏墨拖长了语调,显然不信,却也不再逼问,只是意味深长地道,“那真是可惜了。若是能量产,必是绣界一大幸事。姑娘若日后还能得此‘侥幸’,苏某愿出高价收购,多少都要。”
他这是……以利相诱,长远投资?还是试探那丝线的真正来源?
林未含糊应道:“若再有机缘,定当告知公子。”
苏墨满意地点点头,又闲谈了几句,目光再次扫过屋内,仿佛随口问道:“今日宗祠动工,可还顺利?听闻白日地动之后,废墟下似乎并无异常?也是万幸,若损了先祖遗物,倒是大事。”
他状似无意,那双眼睛却如同最精密的探针,不放过林未脸上任何一丝细微的变化。
林未的后背瞬间渗出冷汗。他果然也怀疑地动另有隐情!甚至可能已经派人暗中查探过废墟!
她强迫自己稳住心神,语气甚至带上一丝悲凉:“劳公子记挂。并无异常,只是……祖宗牌位蒙尘,已是子孙大不孝了。”她将话题引向悲伤处,试图规避细节。
苏墨从袖中取出一个小巧的锦囊,放在桌上:“一点心意,助姑娘早日重建宗祠,告慰先祖。姑娘不必推辞,就当是苏某预付日后收购丝线的定金。”
锦囊沉甸甸的,显然分量不轻。
施恩,加压,步步紧逼。
林未看着那锦囊,没有立刻去接。
苏墨也不催促,微微一笑:“夜色已深,苏某不便久留。姑娘好生歇息,若有任何难处,记得来听竹轩。”
他意味深长地看了林未一眼,转身离去,身影很快融入夜色。
院门轻轻合上。
林未站在原地,久久未动,直到确认苏墨真的走了,才脱力般靠倒在墙壁上,冷汗早已浸透内衫。
与苏墨这番暗藏机锋的对话,比应对那青布马车的直接威胁更耗心神。他就像一张无形的大网,正在一点点收拢,耐心地等待着猎物彻底力竭。
她走到桌边,拿起那个锦囊。里面是整整十枚锃亮的银元宝,足足一百两。
手握着这沉甸甸的、烫手的“定金”,她却感觉不到丝毫暖意。
压力如山崩海啸般袭来。赵掌柜的敌意、青布马车的死亡威胁、苏墨无处不在的窥探和步步紧逼的网、重建宗祠的巨额费用、以及奶奶日渐憔悴的担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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