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前的杂草长得快有膝盖高,狗尾草、苦苣菜混在一起,根部缠着塑料袋和碎纸片,风卷着枯草碎屑擦过墙根,扬起的尘土里裹着陈年霉味,连阳光落在砖墙上都像被吸走了暖意,只剩一片冷硬的斑驳。林守墨站在离楼五米远的地方,指尖微微发麻 —— 即使隔着这么远,也能感觉到一股冷意顺着脚底往上爬,不是天气的凉,是那种浸进骨头里的阴寒。
他没贸然靠近,而是绕着楼慢慢走。脚步轻得像猫,目光却锐利如刀,掠过每一寸墙面、每一扇窗户。在他的 “观气” 视野里,整栋楼被一团浓得化不开的灰黑色怨气裹着,像打翻的墨汁在水里扩散,又像无数条冰冷的蛇,缠绕着楼体缓缓蠕动。怨气最浓的地方是底层的一扇窗户,木板后面隐隐透着暗红,像凝固的血 —— 那是负面能量长期侵蚀留下的 “污渍”,比他昨晚看到的还要重。
“果然是个‘聚阴盆’。” 林守墨停在楼后,这里地势更低,墙角积着雨水,长出了一层绿苔。低洼聚水,封闭的建筑又藏风,加上当年作为临时医院时,不知有多少人在这里离世,痛苦、绝望的念力攒了几十年,早就成了阴邪的温床。阴气潮汐一来,这里就是第一个炸开的缺口。
他蹲下身,指尖碰了碰墙根的杂草 —— 草叶是黄的,连根系都透着灰,显然被阴气缠得没了生机。目光往上移,看到墙壁上爬着枯死的爬山虎,藤蔓干得像铁丝,可在藤蔓覆盖的地方,有一块砖石的颜色比周围浅些,边缘还留着新鲜的划痕,像是最近被什么东西蹭过,擦掉了上面的尘土和霉斑。痕迹不宽,像是人的肩膀或者胳膊蹭出来的,绝不是动物能留下的。
“林老师!您也在这儿啊?”
洪亮的声音突然从身后传来,吓了林守墨一跳。他回头,看见陈昊抱着个篮球跑过来,蓝色的运动背心湿透了,贴在背上,脖子上的篮球吊坠随着跑动晃来晃去。他跑到近前,抹了把额头上的汗,汗珠滴在地上,瞬间被干燥的泥土吸了进去。
“陈昊?你怎么跑这边来了?” 林守墨站起身,不动声色地收回探向阴气的感知。
“嗨,抄近路去篮球场呗!从这边穿过去能省五分钟。” 陈昊拍了拍怀里的篮球,橡胶表皮还沾着点草屑,“这破楼看着真瘆人,我们篮球队的都不敢靠近,说以前是医院,里面闹鬼呢!” 他说着,还故意往楼的方向凑了凑,脸上没半点害怕,反而眼睛发亮,像在期待看到什么。
林守墨心中一动。陈昊一靠近,他明显感觉到周围的阴寒之气像被扔进了滚烫的铁锅,发出无声的 “滋滋” 声,原本缠在墙根的灰黑色怨气飞快地往后缩,连空气里的霉味都淡了些。纯阳之体的阳气,果然是阴邪的克星,像自带了个小太阳,走到哪儿,哪儿的阴气就退避三舍。
“别听那些瞎传的。” 林守墨笑了笑,指了指墙上的剥落处,“就是年久失修,看着吓人而已。” 他话锋一转,看似随意地问,“不过你常来这边,有没有发现什么奇怪的事?比如听到特别的声音,或者看到不一样的东西?”
陈昊挠了挠头,把篮球夹在胳膊下,皱着眉想了想:“奇怪的事…… 好像没有。就是觉得这边比别的地方凉快,夏天待着还挺舒服。声音嘛…… 有次晚上训练完路过,听见里面有‘呜 ——’的声,像风声,又有点像人哭,怪怪的。” 他突然压低声音,凑近林守墨,神秘兮兮地说,“对了!昨天下午我来的时候,看见二楼最东边那个破窗户,有个白影子闪了一下!跑得特别快,我还以为是只大白猫呢,后来想想,猫哪有那么大的影子啊!”
白影子?林守墨的眼神瞬间凝住。能在下午阳气最盛的时候显形,哪怕只是一闪而过,也说明那东西的道行不浅。而且陈昊说的位置,正好是他刚才看到怨气最浓的那扇窗户 —— 看来楼里藏的,恐怕不止一个邪祟。
“可能是光线的问题,或者是风吹动了里面的旧窗帘。” 林守墨不动声色地拍了拍陈昊的肩膀,指尖触到他滚烫的皮肤,“这楼年久失修,墙皮随时可能掉,以后别靠太近,尤其是晚上,不安全。”
“知道了林老师!” 陈昊爽快地答应,抱着篮球转身就跑,蓝色的背心在阳光下晃成个小亮点。他一走,周围的阴寒之气又慢慢涌了回来,缠上墙根的杂草,连空气都好像重了几分。
林守墨望着陈昊的背影,又看了看那栋阴森的实验楼。苏小婉的灵媒体质是阴邪的 “诱饵”,陈昊的纯阳之体是阴邪的 “克星”,这两个极端体质的新生,偏偏都和这栋楼扯上了关系。这真的是巧合吗?他摸了摸口袋里的黄纸符,心里沉甸甸的:不管是不是巧合,他都得尽快摸清这楼里的底细,不然等阴气潮汐彻底爆发,就来不及了。
夜幕像块厚重的黑布,慢慢盖满整个校园。路灯亮了起来,昏黄的光在地上投下长长的影子,夏虫的鸣叫也弱了些,只有偶尔传来的几声猫叫,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清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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