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无赦!”
三个字,冰冷,决绝,回荡在空旷的老街上。
牛头马面那庞大的身躯微微一震,随即用山岳般厚重的声音齐声应诺:
“遵主上法旨!”
它们转身,一左一右,如同两尊永恒的门神,镇守在了那座连接着阴阳两界的酆都鬼门关前。那血色的凶瞳与幽蓝的电光,无声地昭示着任何擅闯者的下场。
林耀不再看它们。
他负手而立,迈开脚步,径直走进了那座散发着无尽威严的鬼门关。
一步踏出。
现实世界的一切喧嚣与光影,被瞬间隔绝。
眼前,是一个全新的世界。
天是灰蒙蒙的,没有日月星辰,只有永恒的昏暗。
脚下是一条青石板铺就的古路,不知其始,也不见其终,蜿蜒着伸向远方的未知。
路旁,一条浑浊的河流无声流淌,河水呈灰黄色,水面不起半点波澜,死寂得让人心慌。
黄泉路,忘川河。
这里,便是地府的雏形,一个独立于阳世之外的次元神国。
林耀沿着黄泉路,不急不缓地向前走。
他的脚步声,是这片死寂天地间唯一的声响。
没走多远,他停下了脚步。
前方不远处的路面上,一道道虚幻、透明的身影,正在漫无目的地游荡。
他们或穿着残破的军装,或穿着天穹议会的作战服,身上还残留着死亡瞬间的伤痕。有的断了手臂,有的胸口被洞穿,神情茫然,眼神空洞,如同提线的木偶,在黄泉路上机械地重复着生前的最后动作。
正是那些在天海市防御战中,为守护城市而牺牲的士兵与觉醒者。
因为地府权柄的初步建立,他们的灵魂在死后没有立刻消散,而是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接引到了此地。
但他们只是被接引,尚未被归序。
他们是迷途的羔羊,是等待牧羊人指引的魂魄。
林耀看着他们,眼神平静。
他的目光穿透了这些灵魂虚幻的外壳,看到了他们生前最后的画面。
看到年轻的士兵,在面对诡异的音波冲击时,用身体护住了身后的平民,自己却七窍流血而亡。
看到B级的觉醒者,在队长牺牲后,怒吼着引爆了自己的异能核心,与数十只低级诡异同归于尽。
看到普通的警员,在通讯中断后,依旧坚守岗位,疏散民众,直到被倒塌的建筑掩埋。
一张张面孔,一段段记忆,都是凡人在末日绝境中,迸发出的勇气与光辉。
“尚可。”
林耀给出了自己的评价。
他缓缓抬起手。
下一刻,他的身影从黄泉路上消失,出现在前方一座古朴的石桥桥头。
那桥凭空出现,横跨在死寂的忘川河上,桥身灰白,仿佛经历了万古的冲刷。
奈何桥。
林耀的出现,仿佛一滴水落入了滚油。
那些原本麻木游荡的数十道英灵,身躯猛地一颤,仿佛受到了某种来自生命层次最深处的召唤,齐齐停下了动作。
他们空洞的眼神,不约而同地转向了奈何桥头那道身影。
林耀站在桥头,俯瞰着桥下的英灵,平静的声音,却带着天地敕令般的威严,清晰地传入每一道灵魂的意识深处。
“尔等,生前为国为民,血染沙场,有大功于苍生。”
“死后,当享福报,而非浑噩游荡。”
他的声音顿了顿,整个灰蒙蒙的空间,都随着他的话语而震颤。
“本座,以地府之主,阴天子之名——”
“敕封!”
轰!
一个“封”字出口,言出法随!
一道璀璨却不刺眼的金色神光,以林耀为中心,轰然爆发!
金光如潮水,瞬间席卷了整个黄泉路,将那数十道迷茫的英灵尽数笼罩!
滋啦——
金光过处,那些灵魂身上残留的死气、怨气、煞气,如同烈日下的冰雪,被飞速净化、消融!
他们身上那些狰狞的伤口,在金光中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
断掉的手臂重新长出,被洞穿的胸膛恢复如初。
他们脸上茫然、痛苦的神情褪去,空洞的眼神重新恢复了清明与理智。
紧接着,更为神奇的一幕发生了。
金光在他们身上流转、凝聚,化作了一套套制式的黑色甲胄。
甲胄样式古朴,胸口处烙印着一个狰狞的鬼首徽记,腰间统一悬挂着朴刀与勾魂索,一股肃杀、威严的气息,从他们身上油然而生。
从一群迷茫的孤魂野鬼,到一支纪律严明的阴间兵马,只在林耀一念之间!
“这……这是……”
为首的一名灵魂,生前是天穹议会的一名B级队长,他低头看着自己凝实无比的双手,感受着体内那股远超生前的强大力量,眼中充满了震撼。
他抬起头,看向奈何桥上那道如同神明般的身影,记忆瞬间回笼。
死亡的痛苦,守护的决绝,以及……眼前这颠覆认知的一幕!
他瞬间明白了什么。
“扑通”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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