废器院的短暂停留,让叶尘掌握了至关重要的情报。明夜子时,阴煞潮汐峰值,便是叶冥仪式关键节点,也是他行动的唯一机会。
他没有返回百炼阁,而是在黑狱城边缘一处废弃矿洞中暂时隐匿,调息凝神,将自身状态调整至巅峰。同时,他反复推演着叶枭提供的那条密道地图,以及可能遇到的各种情况。
夜幕再次降临,黑狱城仿佛一头沉睡的狰狞巨兽,唯有城主府方向那笼罩黑莲殿的寂灭结界,如同心跳般明暗起伏,散发着不祥的波动。
子时将近。
叶尘换上一身更加贴身的黑色夜行衣,将裁妄剑负于背后,腰间挂着苏沐晴所赠的生生佩,怀中揣着叶灵儿的小木雕,其余丹药符箓皆已就位。他最后检查了一遍叶枭所绘的简图,确认无误后,身形如同融入夜色的阴影,朝着城主府西侧角门方向悄然摸去。
城主府外围的守卫依旧森严,黑莲卫巡逻的频率在夜晚似乎更高。但对于已将混沌领域领悟到更高层次、对空间波动异常敏锐的叶尘而言,避开这些心神被控、行动略显僵硬的守卫并非难事。他如同一个没有实体的幽灵,在建筑阴影、巡逻间隙、乃至阵法能量的短暂波动中穿梭,悄无声息地接近了西侧角门。
角门紧闭,门后有两名黑莲卫把守。叶尘没有惊动他们,而是绕到侧面一处爬满枯藤的围墙下。按照地图所示,这里下方三丈深处,便是那条废弃排水密道的入口。
他指尖凝聚一缕细若发丝的混沌之气,轻轻点在地面。地面坚硬的岩石如同水波般无声融化,露出一个仅容一人通过的垂直洞口,下方漆黑一片,隐隐有潮湿腐朽的气息传来。叶尘身形一闪,落入洞中,同时上方融化的岩石迅速恢复原状,不留丝毫痕迹。
密道狭窄而曲折,显然已废弃多年,到处是塌落的碎石和厚厚的淤泥。但对于叶尘而言,这反而是最好的掩护。他屏住呼吸,将气息收敛到极致,仅凭强大的神识在前方探路,同时以混沌之力包裹周身,隔绝一切可能的气息外泄,并不断净化着吸入的污浊空气。
根据地图指引,他一路向下、向东,朝着黑莲殿的方向潜行。途中,他数次感应到上方传来沉重的脚步声和冰冷的寂灭气息,显然是巡逻的黑莲卫。密道虽然废弃,但某些地段距离地面仅隔数尺,若动静稍大,便可能被察觉。
约莫前行了小半个时辰,前方通道被一堆更大的坍塌乱石堵死。地图上标记,这里原本是一处岔路口,向右通往更深的废弃区域,向左则转折向上,接近黑莲殿地基。叶尘仔细观察,发现左侧乱石缝隙中,有极微弱的气流流动,且石头上残留的寂灭气息比其他地方要新鲜一些。
“就是这里了。”叶尘判断,叶冥或其手下很可能曾探查或简单清理过这条密道的部分段落。他没有强行破开乱石,那样动静太大。他伸出手掌,贴在冰冷的岩石上,混沌之力悄然渗透,感应着岩石的结构与应力点。
片刻后,他眼中混沌光晕一闪,手掌周围的岩石结构在微观层面被短暂改变,变得酥脆。他小心翼翼地将一块块岩石取下,如同最精巧的石匠,很快在乱石堆中开辟出一个勉强可供通行的狭窄缝隙。
穿过缝隙,前方通道果然向上倾斜,且人工修凿的痕迹更加明显,地面也相对干燥。寂灭气息愈发浓郁,如同实质的雾气,在通道中缓缓流淌。叶尘更加谨慎,他知道,距离黑莲殿已经很近了。
又前行了约百丈,前方出现了一道锈迹斑斑的铁栅栏,栅栏后隐约有暗红色的光芒透出。叶尘贴近栅栏,透过缝隙向外望去。
外面是一个巨大的地下空间,仿佛天然溶洞改造而成。空间中央,赫然便是黑莲殿那黑色晶石地基的底部!地基表面,无数道复杂的寂灭符文如同活物般蠕动着,闪烁着暗红色的光芒,源源不断地从四周岩壁、乃至更深的地底汲取着某种阴冷能量,向上输送,维持着笼罩大殿的寂灭结界。
而在地基正下方,有一个直径约十丈的圆形平台。平台中央,盘坐着一道身影。
那人一身绣着完整黑色莲花图案的宽大黑袍,背对密道方向,长发披散,周身笼罩在浓郁的、几乎化为液态的灰黑色寂灭雾气之中。雾气翻腾,隐隐形成一个倒悬的黑色莲花虚影,莲心处,一点深邃的黑暗不断脉动,散发出令人心悸的冰冷与秩序感。
正是叶冥!黑狱城主,净天盟的“引导者”!
他似乎在主持着某种阵法,双手不断变幻印诀,引导着从四周汇聚而来的阴煞之气与寂灭之力,注入头顶的黑莲殿地基,加强着结界,同时似乎也在沟通着某个极其遥远的存在。平台周围,摆放着十二盏燃烧着幽蓝色火焰的古老灯盏,火焰跳动间,空间隐隐扭曲,仿佛在映照着另一个维度的景象。
叶尘甚至能看到,在叶冥身侧不远处的地面上,躺着数具干瘪的躯体,穿着黑莲卫的制式内衬,显然是被彻底抽干了魂力与生命力的黑莲卫,如同燃料般被消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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