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云书院的杂役处,坐落在书院最外围的角落里,与内院琼楼玉宇、文气缭绕的景致判若云泥。
这里只有几排低矮破旧的土坯房,院墙是夯土垒成的,布满了裂缝,墙头长着稀疏的枯草,风一吹便簌簌作响。
空气中弥漫着挥之不去的尘土味、汗水味,还夹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霉味,与书院别处清雅的墨香格格不入,透着一股沉沉的压抑。
领路的守山弟子将三人带到杂役处的院门旁,便迫不及待地将他们交接给一位中年执事。那执事面色焦黄,颧骨高耸,一双小眼睛里透着精明,却又裹着几分刻薄,看人时总带着三分审视、七分轻蔑。
守山弟子匆匆交代两句,便转身快步离去,脚步轻快得仿佛多待一刻,身上就会沾染这里的晦气。
“我姓孙,是管你们这些新来杂役的执事。”
孙执事双手背在身后,围着三人踱了一圈,目光像刀子似的刮过他们的衣衫,最后在周子墨身上停顿了一瞬——显然是听说了他通过诚心碑试炼的事,但那点讶异转瞬即逝,取而代之的是更深的漠然,“别以为过了个文心试炼就了不起,在杂役处,哪怕你是龙,也得盘着;是虎,也得卧着。”
他抬手,将三套灰扑扑的粗布衣服和三块刻着编号的木质腰牌扔在地上,布料粗糙得能硌得慌,腰牌边缘毛刺未修,刮手得很。“这是你们的衣物和身份牌,从今天起,你们就是青云书院最底层的杂役。”
孙执事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每天寅时三刻必须起床,卯时初就得开始干活,挑水、劈柴、清扫院落、打理外门药圃,有的是活计等着你们。完不成任务,克扣饭食是轻的,若是敢偷懒耍滑、惹是生非,杖责驱逐都是家常便饭!”
吴亦辰弯腰捡起那套粗布衣服,指尖触到粗糙的布料,只觉得浑身不自在,脸色愈发难看,嘴角抿成了一条直线。宋梓辰默默将衣服和腰牌收好,微微低头,声音平静:“谢孙执事提点,我们明白了。”
周子墨也弯腰拾起自己的那份,粗糙的布料硌得掌心发疼,但他握得很稳,抬头看向孙执事,语气带着一丝恳切:“孙执事,我们三人身中朱果药力,不知书院是否有办法……”
“闭嘴!”
孙执事不耐烦地打断他,眉头皱成一团,“自己惹的麻烦,自己解决!书院文气浓郁,能帮你们压制药力已是天大的恩惠,还指望谁特意为你们三个杂役耗损修为疗伤?做梦!”
他冷哼一声,语气越发刻薄:“要么自己咬牙熬过去,要么等药力发作经脉尽断而死。能留下来当杂役,已是你们八辈子修来的造化,别不知好歹!”说完,他朝院角喊了一声,“老张头!”
一个佝偻着背的老杂役应声而来,他头发花白稀疏,脊背弯得像张弓,眼神浑浊,脸上布满了深深的皱纹,走路时脚步蹒跚,带着轻微的拖沓声。“孙执事,您叫我?”
“带他们去丙字柒号房安顿,安分点,别出乱子。”孙执事挥挥手,像打发苍蝇似的,不再看三人一眼。
老张头沉默地点点头,领着三人往院落最偏僻的角落走去。那里的房屋最为破旧,墙皮剥落,窗户纸也破了几个洞,冷风顺着洞口往里灌。
推开门,一股浓重的霉味混杂着尘土味扑面而来,呛得吴亦辰忍不住咳嗽了两声。房间狭小而阴暗,只有一张铺着干硬草席的大通铺,草席上满是灰尘,甚至能看到几根脱落的枯草,除此之外,连一张桌子、一把椅子都没有,空荡荡的,比村里的柴房还要简陋。
“这…这就是我们住的地方?”
吴亦辰再也忍不住,低吼出声,拳头攥得咯咯作响,指节发白,“我们是来求学修道的,不是来当奴仆的!”
老张头被他的吼声吓了一跳,连忙伸出枯瘦的手摆了摆,声音沙哑得像被砂纸磨过:“小声点,小声点…孙执事耳朵尖,被他听到,少不了一顿责罚。”他叹了口气,眼神黯淡,“来这儿的人,哪个不是抱着奔前程的心思?可杂役就是杂役,身份低微,能留下已是万幸…少说话,多做事,或许…或许哪天就能遇到机缘,摆脱这苦日子呢…”
这话他说得底气不足,连自己都未必相信,说完便摇了摇头,蹒跚着转身离开了,只留下一道苍老孤寂的背影。
宋梓辰随手关上房门,门板发出“吱呀”的刺耳声响。他走到墙边,用手指轻轻敲了敲墙壁,听着回声,又弯腰检查了一下地面,最后走到窗边,透过破洞的缝隙,警惕地观察着外面的动静,低声道:“这房间隔音极差,说话必须小声。而且这杂役处鱼龙混杂,孙执事看着精明,这里的眼线恐怕不少,凡事都要谨慎。”
周子墨将简单的行李放在铺角,顺势坐在冰冷的木板上,草席的粗糙感透过薄薄的衣衫传来,硌得后背发疼。他能清晰地感受到体内的药力依旧在疯狂翻腾,时而炽热如焚,时而冰冷如霜,经脉被冲撞得阵阵刺痛,每一次呼吸都带着难以忍受的不适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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