驿站破败的偏院里,空气湿冷粘稠,混杂着霉味、朽木气,还有一丝挥之不去的焦糊味。
墙角炭盆里那几块劣质木炭,挣扎着吐出几缕淡薄青烟,非但没能驱散寒意,反而将呛人的烟尘搅得更浓。
昏黄的油灯在漏风的窗棂下摇晃,将屋内陈设的破败拉成扭曲摇晃的鬼影。
李公公佝偻着腰,几乎将整个枯瘦的身子都伏在冰冷的地上。
他用那块褪色磨边的蟒纹方巾,蘸着铜盆里浑浊的温水,极其小心、极其缓慢地擦拭着萧景琰沾了泥污的锦靴。
靴面上金线绣的蟒纹早已黯淡,几处丝线崩裂开线,露出底下灰扑扑的底料。
床上,萧景琰裹着李公公那件同样老旧起毛的藏青斗篷,蜷缩在硬邦邦的床板上。
他怀里紧紧抱着那只豁了耳朵、露出脏污棉絮的布老虎,下巴抵在老虎残缺的耳朵上。
油灯昏黄的光晕落在他脸上,照亮那过分精致的眉眼,也照亮了嘴角拖曳下来的一缕亮晶晶的涎水,正缓慢地洇湿斗篷粗糙的领口。
他维持着这个姿势,一动不动,连眼睫都未曾颤动一下。
看上去,与过去十五年那个浑噩度日的痴傻皇子别无二致。
只有那双眼眸深处,曾经的空洞茫然,已被一种深不见底的、近乎冷酷的清明彻底取代。
识海深处,那片澄澈如镜的意识之海上空,【天灾系统】玉简静静悬浮,散发着温润而内蕴无穷威能的光华。
萧景琰的意念如同无形的触手,冷静地审视着这至高权柄赋予他的力量选项:吸收、消灭、转移、释放、模拟。
每一个选项都代表着足以改天换地的伟力。
然而,力量本身并非保障,如何使用力量,才是存亡的关键。
冰冷的思绪在绝对清明的意识中飞速流转,精确得如同蓝星超级计算机处理着最复杂的模型参数:
皇帝(胤武帝萧启): 猜忌刻薄,视己为皇家耻辱,此番流放凉州,无异于赐死。凉州若安好,反会引其更深的猜忌与打压。凉州若生乱,则正中其下怀,坐实“灾星”之名,或可借刀杀人。
太子(萧景桓): 东宫之位看似稳固,实则心胸狭隘,容不得半点威胁。其母族势大,掌控朝堂诸多要害。自己这个“痴傻”弟弟的存在,本身就是他完美履历上的一个污点。凉州虽远,仍在太子势力可及范围。
二皇子(萧景恒): 性情暴戾,野心勃勃,觊觎储位。他更倾向于直接而暴力的手段。朱雀大街上的流言蜚语,驿站护卫队长赵虎眼中毫不掩饰的屈辱与不耐,皆是其爪牙的影子。凉州苦寒,正是其施展“意外”的绝佳之地。
凉州郡守(赵元): 太子党羽。封地最高行政长官,手握一万郡兵。自己这个无权无势、痴傻愚钝的王爷,在其眼中不过是砧板上的鱼肉,用来讨好东宫或榨取最后价值的工具。
凉州本身: 贫瘠、荒凉、靠近胡人铁蹄。系统隐隐感应到的燥烈地气与腥臊气息,昭示着肥遗精怪的蛰伏。那是比朝堂倾轧更直接、更致命的威胁。
结论: 暴露真实状态,等同自杀。无论是皇帝、太子、二皇子,还是凉州本土势力,都绝不会允许一个“清醒”且拥有神异力量的皇子存在。
唯一的生机,便是将“痴傻”这层所有人习以为常的保护色,继续披下去,披得更严实,披得更天衣无缝!
策略: 以痴傻为盾,以无知为矛。
示弱: 维持甚至强化原有的痴傻行为模式(流涎、呆滞、依赖布老虎、言语不清)。
隐忍: 对一切冷遇、怠慢、刁难视而不见,充耳不闻。将凉王府打造成一个无害、甚至可笑的符号。
观察: 借痴傻之便,可“无意”游荡,“懵懂”接近关键地点人物,获取信息而不引人警觉。
借力: 利用李公公等有限可信之人的忠心,通过“傻王爷”的无心之语或本能反应,间接传达某些意图(如索要东西、表示好恶),引导他们去做一些基础准备。
核心: 暗中积蓄力量。首要目标——探查并解决凉州灾异根源(精怪肥遗),这是立足之本,亦是获取力量的源泉(通过系统吸收精怪能量)!同时,必须摸清凉州郡兵虚实,掌控至少一支属于自己的、哪怕极其微小的力量。
意念流转间,一个清晰的、冰冷的计划在识海中成型。每一步都如履薄冰,却又步步为营。
“呜…呜呜…” 一阵压抑的、极其低微的啜泣声,如同受伤幼兽的悲鸣,打断了萧景琰冰冷的推演。
是李公公,他母妃身边留给他的老人。
“…殿下…老奴…老奴没用啊…” 声音破碎得不成样子,每一个字都像是从肺腑里呕出来,带着血沫,“让您…跟着老奴…受这样的苦…这样的委屈…连个像样的住处…像样的炭火都没有…那起子黑心的…克扣嚼用…连您的蟒袍…都…都起了霉点子…”
颤抖着伸出手,小心翼翼地抚平萧景琰斗篷上一处细微的褶皱,动作轻柔得像是在触碰一个易碎的琉璃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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