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车慢点。”
后备箱自行匀速合拢，言青川等在副驾门边，看车尾一场母慈子孝的大戏。
“别把妹妹放在门口就走”，平松在两步之外站着，“青青那楼里没电梯，你把箱子抬上去。”
“哎呀，那箱子才几两重，不至于不至于”，言青川往平松肩膀上歪头靠了靠，“车子要进去还得从正门绕。”
他拍拍手臂上挂着的女儿，“还是住电梯楼出入方便点，你又经常要出差上上下下背行李。”
平次绕到驾驶座，视线越过车顶看向言青川。后者缩了缩脖子，乖觉地上前打开车门，“我们走了哟，你俩快进去吧。”
“后座的小菜和甜汤别忘了拿，一人一包”，文女士快速嘱咐，“甜汤今晚最好就喝掉，最迟明早，再晚就别喝了。小菜是今天跟松茸一起送到的鸡枞菌，青青你不想做饭的时候可以煮碗面，烫两根青菜，放点这个辣酱就很香。平次也是，别老吃外面的东西。”
“知道知道，走啦。”
言青川摇下车窗支出手臂一通乱挥，平次就着她那边的窗户俯下头朝外面道别。直到倒后镜再看不到人，她才拧正身子，矮低视线，透过前挡风玻璃不断逡巡。
“别找了，我看到他了”，平次方向盘一打，在小区门前辅路停住。车里闪烁起临时停车的红色标致，后备箱抬起的瞬间，空间里灌注进热得不够均匀的空气。
齐蓝也看到他们，迎过来，从副驾一边等上言青川下车，再往车尾走了两步。平次半掌包着烟盒，一抖，一长一短探出来两根烟。他低头，极薄极锋利的嘴唇含住长的那根，拇指下划出一声短促的摩擦，接着是火焰几近无声地跳跃。
烟草在接触火心的一瞬，亮得彻底，随即又晦暗下去，只在深吸一口时因为拥抱空气，再绚烂了些。
平次看着齐蓝把行李箱举出来放定在地上，抽出拉杆，方才开口，“你们的饭局倒散得早。没喝酒吧？”
“开车，不喝酒”，齐蓝把行李箱拉到身侧，“就是谈些工作，聊明白了就行。”
言青川作势凑近，踮起脚在齐蓝脖子附近嗅了嗅，“嗯，不错，是个遵守交通规则的好少年。”
“你们等久了吧？”，齐蓝让言青川走在前面，滑轮在水泥地上拖出连续的断点。
“正好陪文女士看了一集剧”，她回头飞快说，“你晚上吃的那家居酒屋好不好吃，气氛怎么样？下次我约朋友去。”
平次闲闲落后几步，撇头朝身后吐出烟圈，“倒没等多久，就是陪她演戏比较累。”
言青川闻言缩了缩脖子，矮下身子，隔着齐蓝对平次猛递眼神。
平次最后吸口烟，经过垃圾桶碾熄，戏谑地呼出来，“我看你事情也挺多，刚回来又马不停蹄的谈工作”，几人走到齐蓝车前，“除了像这种探班，平常出差勤么？”
“是不少”，行李箱被横着放进齐蓝车里，“今年启动的项目多，一个接一个的，而且还有些经营层面的问题，很多事堆到一起。”
“那压力挺大。”
“有一点儿”，车锁解开，齐蓝伸出手，“但总体还成。”
平次流畅地握住斜摊在腰间高度的手，两人默契地紧了紧，上下顿促了一个来回，“还成就行。路上注意安全。”
“你也慢点开哦”，言青川拉着车门，后仰着找站在车尾的人，“后座的吃的别忘了拿上去。”
平次扬扬手。
“晚上汤好喝么？”车子驶出辅路，“开窗还是空调？”
“天气挺好的，开会儿窗吧”，言青川掌心冲前，张开五指感受风流过的温存，“好喝，新鲜松茸可香了。”
“今天居酒屋不错，那里我常去，很多业内人谈事聚会都喜欢挑在那”，齐蓝回答掉上一个问题，“你要约朋友去，我可以介绍老板认识。”
“好呀好呀，我可以叫上朋友开发新据点。我跟你提过的两个闺蜜。”
“唔，我记得，女生是做节目的，男孩是摄影师？”
“摄影师好像也谈不上”，言青川揉揉鼻子，“我都不知道牟美丽到底算干什么的真是。”
齐蓝眼光划过她，又看向路面，“那他们知道我是干什么的吗？”
她显然没料到这样一问，飞快地收起错愕。舔了舔颜色掉了七七八八的嘴，被口水瞬间打湿的嘴唇，看起来陡然饱满莹润起来。言青川吞口水，若无其事地回，“知道呀”，说罢偏头看他，“早就知道了。”
“唔，早就知道了”，他重复了一句。
“唔，早就”，她松开绞着的手指，捏住安全带，“对你可好奇了。得意吗？”
“唔”，他依旧看着路，“那他们都好奇些什么？”
“还不是就那些，八卦呗。”
“那他们都八到什么了？”
言青川皱着鼻子，“保密。”
齐蓝轻笑着带开话题，“今天怎么样？忙么？”
“忙倒不忙，早上开了个会，下午还偷摸儿早退了”，她松了松安全带，整个人往座椅里窝下去，“平次五点不到就到楼下把我接上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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