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澜醒来时已是黄昏，落地窗前洒满了颓败的暗色，冬日的高层上空一片萧条。
不知道谁说过，不要在下午四五点睡觉。
因为醒来后，你面对的不是漫漫的黄昏，就是无尽的黑夜。
窗外昏暗，而你身侧，一人都无。
这才叫孤独。
乔澜掀开毯子站起来，复又回头替尹杨拉上毯子一角。
景致是颓丧，可是她不孤独。
她身旁，始终站着尹杨。
她这一觉睡的沉，醒来心口的污浊之气散了大半，细细梳理最近几件事的脉络，乔澜嘴里念叨——
“宋胭、宋时、宋适、宋正桉、替身、换命。”
“宋适、奢侈品、爸爸、私生子、孤儿院。”
前者最后的发展，卡在了宋适身上。
而后者，和宋适也有着巨大的关系。
这家伙，到底是什么来头？！
撇去这些，乔澜不愿意多想，拨通内线，叫了练习生导师进来。
老师进来时手里捧着一大堆手机，乔澜开门见山——
“哪个是丁凌的？”
“这个。”老师把手机递给乔澜。
澜庭为了让练习生专心训练，在上课时会没收他们的手机。
而蒋晓最开始拍到丁凌和吴来私下见面的时候，乔澜隔天就通知老师没收了手机。
为了不让丁凌察觉异样，乔澜还特意让老师没收了所有人的手机。
丁凌的手机在上交时就解除了密码，乔澜仔细地翻了一遍手机，什么都没发现。
到底是晚了一步，这家伙倒是心细，偷吃知道把嘴擦干净。
正准备把手机还给老师，那老师却突然指着一张照片道：“乔总你看！这张照片不对劲！”
乔澜眉头一皱，顺着老师指着的那张照片，凝神一瞧。
这是张普通的自拍，少年戴着鸭舌帽和墨镜，身后是一片巨大的落地窗。
乔澜没发现什么不对劲，这自拍明明再普通不过。
“小乔总，你看这里！就在丁凌的墨镜上！”
少年宽大的墨镜上，竟清晰地倒映出了一个人影！
那人面孔模糊，可乔澜就是觉得他很眼熟。
难道是自己身边的人吗？
还是说，自己曾经见过这么一个人？！
小心翼翼地把这张图片保存下来，乔澜支走了老师，临走前还装模作样的安排：“最近对那些孩子们上点心，新团体就要出道了，预备练习生可别给我闹出什么绯闻丑闻来。”
老师眼睛一亮，心下一喜。
小乔总这句话的意思是，这些没有出道的孩子们也有机会？
她还特意查看了丁凌的手机，难道是，丁凌已经入了小乔总的眼？
他喜滋滋地抱着手机回去分发给练习生们，言辞间对丁凌客气恭维了不少。
待老师走后，一群练习生面面相觑，最后不约而同的，远离了丁凌。
老师的态度大家感受的来，这无疑是一个鲜明的信号——
丁凌有可能出道。
别人看向他的眼神里，便不可避免地掺杂上了嫉妒和羡慕。
更有者，直接对丁凌怒目而视。
而这些，丁凌丝毫没有感受到。
他这些天一直恍惚不定，就连刚刚老师如此明显的恭维态度，都没让他高兴起来。
那个人的话萦绕在耳边。
“想要一夜成名吗？”
“想要成为顶级流量，通告资源接到手软，发专辑出单曲吗？”
“这些，星涟都可以满足你。”
“你来了星涟，星涟就立马安排你出道。”
一夜成名……立刻出道……
这些，都是丁凌迫不及待想要的。
可是……可是澜庭，有宋胭啊。
扯着头发，他犹豫不定。
手机突然弹出一条信息。
吴来：“考虑好了吗？五百万的价格，不低了。”
五百万？
吴来：“料一到手，钱立马打给你。而且，我们老板的态度是，你要是在澜庭待不下去，星涟欢迎你。”
“星涟需要你这样的人才。”
需要他吗？
丁凌苦笑。
上次演唱会上他出尽了风头，微博粉丝一夜暴涨了几十万。
有大量的媒体称他为“澜庭下一代预定出道人选”，那张救场的动图更是被疯传。
他在公司的练习生里，一时风头无俩。
可是只有他自己知道，旁人以为他名利双收，其实不是。
澜庭的人都知道，他不过是尹杨的替代品，不过是抓住机会出了风头而已，换做其他人，一样可以做到。
老师虽夸他“临危不乱”，可是话里话外的意思，都是让他下次不要妄动。
旁人以为的出头，个中心酸，只要他知晓。
吴来又发来消息。
“小丁你回话呀！”
“是不是对价格不满意？价格我们可以商量！”
“星涟真的很需要你！”
星涟需要他吗？丁凌苦涩一笑。
拿起手机，他回复吴来。
“价格不用商量了。我同意去星涟。”
罢了，既然已经对不起宋胭了那么多次，既然那张照片已经拍下，既然自己已经把宋胭明码标价……
那自己的这份喜欢，真是肮脏。
抬头，丁凌露出个苦笑。
他把对宋胭的喜欢卖了，卖了五百万，得来了一个看不见的锦绣前程。
揉揉自己通红的眼，丁凌拿起背包，无视旁人的冷嘲热讽，砰的一声摔上练习室的门。
乔澜正在和宋胭打电话，告知她尽量拿到宋适的头发。
宋胭还在疑惑：“拿到宋适的头发？”
她沉吟一会儿：“你要去做亲自鉴定？！”
“什么情况啊乔澜，你竟然找到了宋适的亲生父母？”
乔澜讽刺的扯扯嘴角——何止是找到了亲生父母，那家伙还是我爸的私生子呢！
“是，”她回答，“宋适的身份不简单，他绝对没有表面上的这么无害，你要小心他。头发最好尽快拿到，确定他的身份，有助于我们解决这件事——”
“小乔总！！！”
乔澜的话还没说完，就被人强行打断。
瞪了一眼直接推门进来，气都没喘顺的秘书，她板起脸：“什么事？！”
“小……小乔总，丁凌他……他竟然要走！！！”
“什么？！”
乔澜瞪大眼。她本来是打算让丁凌在澜庭再逍遥几天，等蒋晓完全拿到了他出卖澜庭的人的证据，她就把他踢出澜庭，让他从云端跌进泥里。
她可不好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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