湿冷的空气，湿冷的雨。
第一场寒流总算是跟着这场雨降临了广州，别的城市已经穿了好几个月的长袖长裤了，而广州人这几个月穿的长袖长裤那都只是在防晒。
微凉的风拂过脸颊，夹杂着泥土的香气。被路灯照着的依然绿叶茂盛的树木，在雨中变得有些朦胧了。
王柠一个人在玻璃门前一遍又一遍循环练习着这几个星期新学的舞，她用力挥舞着双臂，每一次跳跃都没有偷懒过。即使是一个人对着玻璃门练习而已，她也从不忘记要让笑容保持在脸上。
在这不到一个月的时间里，她的进步大家有目共睹。每次开始跳舞身体都会不受控制、找不到平衡感，她需要比其他人花上更长的时间来练习和热身才能够进入状态。但是上台的机会只有一次，人的体力也是有限的，不容许她花这么长的时间来找跳舞的感觉，因此她需要加倍地花时间练习来让自己的身体更好地记住每一个动作的连贯。
刚刚高强度地工作了两天半，加上一个通宵，她的方案在今天早上的专业课已经被宣告走到了尽头，她的身心非常疲惫。
幸好除了设计方案之外她还有其他想要努力的方向。
学舞的过程是痛苦的，但是当完整地学完一支舞，能跟着一首歌从头跳到尾时，那种成就感是无可比拟的。
今天晚上借不到室内的舞蹈室。王柠在群里问过了，由于下雨，似乎不会有人过来练舞。不过王柠一个人的话，挡雨的地方还是足够让她舒展全身尽力去跳的。
今晚没有慢跑的学生，连几乎每天晚上都会光顾的大白狗momo也不会来。然而周围并不能算得上是寂静，“哗啦啦”的雨声几乎要把王柠的舞蹈音乐都掩盖了。
胸口有些闷痛的王柠停下来，看了一眼手机确认有没有消息。
“你今晚一个人吗？”
是若夏发来的。
“是的呀。”柠檬快速地敲字回复。
“我今晚在工作室忙，没有时间过去。”对方像往常一样几乎是秒回。
王柠苦笑。问自己今晚是不是一个人，就是为了刻意告诉自己他今晚也不来吗？
自从那天若夏把那个小盒子递给栗子，柠檬就没有怎么再找他聊天了，也没怎么在练舞的时候在他身边叽叽喳喳地说话了。突然明白某一个人不属于自己一个人，大概只是一瞬间的事情。
“你一个人自己小心点。”若夏又接了一句。
“嗯。”王柠刚打好了字还没有发送出去，疼痛感突然猛地掀了起来，从心脏蔓延至全身，像是有无数的小针在扎自己。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没有收到回复，对方又不放心地问了一句：“你现在……没什么事吧？”
王柠费了好大的劲才扶住门站稳，看了眼若夏的消息，迟疑了一会儿，还是诚实地回复了三个字：“心脏疼。”
也不知道是发送出去了没有，王柠突然双腿一软，整个人直接倒在了地上，脑袋撞击冰凉的地板发出“咚”的一声闷响。
手机掉在离自己不算太远的地方，不停地有消息发来，手机不住地震动。但是王柠真的一点力气也没有了，任何一个细微的动作，都仿佛会牵扯到心脏，像缠紧了心脏的细线，稍稍一拉，就快把心脏勒得像要碎裂开来。
她开始大口地吸气、喘气，瞳孔渐渐放大，接着又开始剧烈地咳嗽，似乎是要和跳得越来越慢的心脏对抗。
有人开始执着地一遍又一遍打王柠的电话，手机在地板上不住地震动。
会是若夏吗？
他会来吗？
王柠在地上蜷缩起来，因为咳嗽，身体不住地颤抖。盯着手机的视线越渐模糊，慢慢地被抽空。
雨并没有停，但是雨声却慢慢从耳边消失了。那娇小的身躯躺在那里，从不住的抽搐，再到慢慢没有了任何动作。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也许有一个世纪那么长吧，世界安静的没有任何声音。
“柠檬！柠檬！柠檬！”
一个熟悉的声音焦急地喊着自己的名字。伴随着那嘈杂的雨声，周身的一切仿佛又慢慢地回来了。
若夏连伞都没有撑，刚刚一路边打电话边跑过来。王柠越是不接电话，他就越是感到害怕。来到这里的时候远远看到有个人躺在这里，着实吓了一跳。越走近越觉得像是王柠，跑到身旁一看，还真的是。
她的身体蜷缩得像个虾米，手机就在一旁的地上，上面写着十几个来自若夏的未接来电。
若夏把王柠的身体反过来躺平，双腿也放平，然后掰开她的嘴，便于她更好地呼吸。她的脸色苍白，嘴唇发紫。虽然还有微弱的呼吸，但是给人的感觉就是下一秒就会消失。
若夏双手叠起正准备给她做心脏复苏，她忽然咳嗽了两声，慢慢地睁开了眼。
似乎有冰凉的雨水滴到脸上，柠檬睁眼看到若夏的侧脸，还以为是出现了幻觉。
“能坐起来吗？”若夏温柔的嗓音非常真实。
“嗯。”王柠慢慢地起身，身体已经没有感到什么不适，拍拍身上的灰，慢慢站了起来。
若夏张着双臂护着她，像是怕她下一秒又会摔回地上。
“你……你是淋着雨过来的吗？”王柠有些吃惊地看着湿哒哒的若夏，像是一只在暴雨中被淋透了的流浪猫。
“是啊！”听到王柠中气十足的问话，若夏算松了一口气。
“你快点回宿舍换衣服吧，这样会感冒的。”王柠惊慌失措的，好像刚才躺在地上的是若夏而不是她自己一样。
“好好好。”若夏举手投降，“不过，我要先送你回宿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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