期末考前一周，四科竞赛班的选拔考试依次进行。
烧脑的五天过去，林笑满脸倦容，周五回家的路上都觉得自己要原地爆炸了。
她开始发现上四科竞赛班时间并不够用，还会把脑袋整懵。
周五晚自习考的是化学竞赛，里面有两道实验题是高二才会学习的有机化学，光是苯环就画了整张草稿纸。
出来的那一刻，她觉得外面的一切都比考场好，风格外温柔。
“你还好吧？”
白锦寒冷清清地问一句，语气随意，像是走个过场问问而已。
林笑揉揉胀痛的太阳穴，摇摇脑袋，抬头长吐一口浊气，“睡一觉就没事了。”
白锦寒看她一眼，“下周三开始期末考，最近别熬夜。”
林笑不知道听没听见，点点头，没说话回应。
周六早上自习课临近尾声，实验班里参加竞赛班的学生全被聂清叫到外面下发成绩单。
随着成绩单的下发，叹息声、惊喜声不绝于耳。
林笑一路绿灯，四科竞赛班全部通过，她应该比在场所有人都要高兴，可她只望着成绩单发愁。
她虽然过了，但排名很靠后，除了物理，其他三科都是吊车尾进的。
准备期末考与选拔考试这些天，她隐隐觉得力不从心，早料到选拔成绩会不理想，却没料到会烂到不忍直视的程度。
平日里她四科成绩小测在竞赛班稳居第一，这次三科吊车尾，反差太大，想想心里就不舒坦。
下课铃响，安静的教学楼顿时炸开一片欢呼，在教室自闭一早上的学生个个生龙活虎起来。
聂清匆匆跟成功选入竞赛班的学生嘱托几句放假不要贪玩之类的话就人放了，林笑走到教室门口，临时转身，跑过去拦住聂清，“老师，那个…数学竞赛班，五班有人选上来吗？”
她不好直接开口问，便绕个弯子。
聂清眯了眯眼，锐利的目光从镜片里透出，直窥林笑内心。
须臾，他意味不明地笑了，“这次平行班就两个留下来的，九班一个，五班一个。”
聂清故意不说名字，观察林笑捉急的小模样，心里笑成一朵花了。
“五班的是韩简书，你这段日子教得不错，他就服你管，加油。”
聂清活了大把年纪，从韩简书偷偷买书送给林笑那时起就看得出两人关系，他不是老古板，也信得过林笑的自制力，所以没有刻意戳破。
相反，韩简书因为林笑愿意好好学习，他支持都来不及，怎么会阻止呢？
林笑呆呆看着聂清走远的背影，颧骨烫到发疼。
聂清意味深长的目光跟话语，无一不在昭示着他已经看出自己跟韩简书的交情，秘密被人知晓，她觉得不自在。
徐雪容不出半月就要临盆，林建国早早将她送到医院以防突发事件。
林笑时常要在医院、学校、院子三处跑，又要准备期末考，经常夜里加班复习。
考试前夜，晚上接近十一点，林笑从医院回来，看到林萧然鬼鬼祟祟地从窗户里翻出来，林笑跑过去拦住他，“哥，这么晚了你要去哪里？”
林萧然穿得黑不溜秋的，帽子扣在头顶，遮去半张脸，眼睛在黑暗中闪动着瘆人的寒光。
“管那么多干嘛？”
林萧然不耐烦地推开林笑，裹紧外套往外走。
林笑绕到前面，伸手挡在前面，“妈都要生了，你别再捣乱了好不好？”
林萧然紧紧皱着的眉松开，很快又拧住，冷声道，“放心，我出去三天就回来。”
“你去哪里？”林笑不依不饶。
林萧然扳住林笑肩头，“再问，老子打死你信不信？”
林笑固执地拦在前面，死活不肯让，看到林萧然扬起巴掌，愣是直直迎上去。
林萧然的巴掌悬在空中，没落下来，良久，他败下阵来，“我去接你嫂嫂。”
林笑皱眉，“阿爸说她是骗子，你还去自投罗网干嘛？”
林萧然掐住林笑下颚，声音发起狠来，“我不准你们这么说她，你要不是老子妹纸，老子能抽死你！”
林萧然甩开林笑，阔步跑出院子，林笑扔掉手中的塑料袋，两手空空地去追，奈何林萧然跑得太快，她追了几条巷子就找不到林萧然的身影了。
巷口冷风吹着她单薄的身子，昏沉沉的路灯灯光从头顶洒下，她抱紧双臂，缓缓蹲下身来，头埋在臂弯中，眼眶止不住发热。
滚烫的眼泪顺着脸颊往下淌，她咬着牙将啜泣声哽在喉咙里，发出些断断续续的呜咽。
积压在内心的负面情绪如决堤洪水泛滥，一发不可收拾，呜咽声逐渐扩大，控制不住哭出声来。
林萧然怎么可以为了一己私欲抛弃妈妈？
他不知道妈妈这段日子为他一直郁郁寡欢吗？
他不知道妈妈近日愁心愁肺足足消瘦十几斤吗？
他不知道妈妈提前半月进医院待产是因为情况不稳定吗？
他凭什么没心没肺？
他凭什么为所欲为？
林笑攥紧拳头，小身板抽动着，她不知道徐雪容问起哥哥该怎么回答，她也不想猜测徐雪容知道哥哥去找网恋后会是有些怎样的反应。
她哭得脱了力，双腿往旁边倒，径直坐在冰凉的路边。
周三上午考语文，林笑脸色惨白，眼睛红肿，把跟她走在一起的韩潇潇吓了一大跳，“林学神，你昨晚没睡好吗？”
林笑迟钝地摇摇头，发现白锦寒也在看她，便加快脚步躲开两人视线，早早进考场。
“她小表侄儿，林学神昨天发生啥事了？”韩潇潇撞撞白锦寒胳膊，没等到回答，韩潇潇更加用力撞过去，半途让一只手握住了纤细的小臂。
“她这几天都要去医院照顾姨奶奶，睡眠不足。”
白锦寒昨晚早早睡下，并不知道林笑、林萧然之间的事。
韩潇潇端起下巴作严肃思考状，走得很慢，还是白锦寒回过头来催她才加快脚步跟上去。
第一天考试结束，林笑无精打采地往校门口走，白锦寒看她一整天失落落的，以为她在为徐雪容担心，“现代医学技术很先进，顺产不行也能剖腹产，姨奶奶没事的。”
林笑淡淡地嗯一声，声音轻飘飘的，微风一吹就无影无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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