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啊……其实你对我好，只是因为你对青鸾心有愧疚，而我刚好就是青鸾的转世罢了，你所谓的人情味，或许只是……对青鸾死亡的那一点点愧意吧？”
帝玺这话说得非常伤人，就算是从来都没有对帝玺冷脸过的苏卿离，现在的一张脸都像是一张寒冰一样了：“阿玺，我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但是我想告诉你，这世界上的所有相逢都不是没有原因的，就像是我遇到你，保护你，你遇到了君离，与君离相知，都是有原因的，因为有这一点联系，才能将两个人绑在一起，如同现在的你我，如同现在的大家，你所说的人情味如果只是可以为了喜欢的人和看中的人赴汤蹈火的话，在座的没有一个做不到。更何况，天界的神，他们的目光从来不局限于某一个人身上，作为神，他们要拥有的是看向世界的胸怀，若是只专注到一个人身上，一定会捅出篓子的，倾渊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你明白么？”
帝玺从来没有见过苏卿离这么声色俱厉地跟自己说话，一时间，帝玺也愣住了：“苏卿离……”
‘我并不是想对你说教什么，我也不知道你跟我们分开的时候，被谁蛊惑了，但是阿玺，你作为壁国的国玺附灵这么久，难道没有注意到，越是高位者越是不能拥有自己的感情么？你为何一次次拒绝君离，你难道没有想过么？推己及人，难道你不明白天界的人为什么都比较薄情寡义么？’
苏卿离没有为天界的人辩白，因为天界的人对比人间的人来说，的确比较没有人情味，可是大爱从来不言，大善也从来不显，如果不是用心体会，又有谁能感受到呢？
帝玺不说话了。
苏卿离说得对，她作为壁国附灵的时候，看过太多身为皇帝的人一意孤行的下场，每一次，她都要费尽心血提这些不懂事的皇帝们擦屁股，而她自己就更别说了，越到后来，她越谨小慎微，因为她知道自己的手上掌握着怎样的权利，而这样的权力，又会给壁国的百姓造成什么样的伤害，因为知道，所以帝玺选择了小心翼翼，选择慢慢关上了自己的心门。
如果不是连横的突然闯入，如果不是连城的一颗真心，帝玺或许也成了像是苏卿离他们这样的所谓薄情寡义的人。
看到帝玺的脸色一直在变化，苏卿离也放软了一点儿语调：“阿玺，人类有放肆的权利，他们可以放纵自己活在这个世界之中，因为他们的生命不过短短数十年罢了，数十年之后，他们就会化作烟尘消失不见，所以在有限的时间内，做更多的事情，这是每一个凡人的愿望，可是神不一样，如果不是特殊情况，神可以活数千年，这数千年的时间，让他们更加明白自己应该小心翼翼应对周遭的一切，应对这三界的每一个生命，你明白么？”
帝玺的鼻翼轻轻耸动，然后，她就像是突然感受到了一股力量一样，她突然伸手，轻轻抱住了苏卿离的腰身，把自己的脑袋都埋进了苏卿离的胸膛之中：“对不起，苏卿离，对不起……”
“傻丫头。”苏卿离当初跟帝玺在一起生活的时候，都尚且没有这样亲密的举动，就算是阿玺的身体状况突然出了什么问题，苏卿离也只要动动手指头就能搞定大部分了，所以，他们之间的亲密接触其实很少，像是现在这样，他被帝玺抱着，就更是屈指可数了。
所以，当这么一个小姑娘保住自己的时候，苏卿离的身体其实是僵直的。
帝玺摇了摇头，声线发涩：“苏卿离，我不是对你有不满，也不是对后倾，对天界的人不满，我只是……只是觉得，或许你们接近我都是有目的的，或许我的身上还有什么秘密，你们都知道，却都在瞒着我。”
苏卿离听到帝玺这么说的时候，整个人都绷紧了，还好他刚才已经因为帝玺突然的拥抱而有些僵硬，所以，这会儿苏卿离肢体上的变化，帝玺其实并没有感觉出来。
他有些愣怔地将目光扫过了在场的其他人，那目光很是明显，他在征求大家的意见。
帝玺说的不错，他们的确对帝玺撒了一个弥天大谎，这个谎言他们也不能拆穿，甚至还要一直保密下去，所以，当听到帝玺这么说的时候，就算是镇定如同苏卿离，也因为心虚而显得有些不自在了。
然而，后倾和夜月明他们，却冲着苏卿离点了点头。
苏卿离吸了一口气，然后压低的声音说道：“是啊，我们的确瞒着你一个秘密，但是，你知道了不能难过。”
“你说，我在听。”帝玺小声说道。
“郡主姐姐，是我啊。”苏卿离转变了一下语气，温温柔柔却又怯怯弱弱地喊了一嗓子帝玺。
帝玺一下就愣住了；“你……你……”
“我其实就是宁意，阿玺，这一世我很早以前就跟在你身边了。”苏卿离的笑容渐渐从嘴角绽放，就像是一朵平平无奇的玫瑰花，却在暗夜绽放了一样，这样的美丽，让帝玺一时间都不知道应该如何反应了。
她一把推开了苏卿离，上上下下打量着这个属于宁意的驱壳，随后，她的嘴角都忍不住颤抖了起来：“阿意……阿意……”
“宁意就是我，我就是宁意，当初那个宁意……如果你想，我可以还给你。”
苏卿离看着帝玺的表情千变万化的，心里却没来由地疼了起来、
帝玺对宁意有多好？那是真的把宁意把亲弟弟看的，无论是什么时候，帝玺都能记得宁意，也都会用自己的一切办法来保护宁意的安全，可是，就是这样一个明媚可爱的少年，却有朝一日，变成了帝玺心中最深的牵挂，这让帝玺如何能轻易接受？
苏卿离看得出来，帝玺心中的震惊和痛苦，也是因为能够感觉到，所以苏卿离才觉得很难受，他想安慰一下帝玺，可是却怎么都说不出一句话来了。
他亏欠帝玺的，岂止是这一句对不起就能说清楚的？若是说不清楚，这一句对不起，又能有什么用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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