慧梅一身青色紧身箭衣短打,看上去十分清丽脱俗。
永宁伯看着眼前慧梅那英姿飒爽的样貌,不由想起了远在宣府的二夫人杨丽英来,他在心中暗自叹息了一声,忙收回差点就走丢了的心神。
“回永宁伯,慧梅是穷苦人家出生,打小就是粗茶淡饭度日,像今日这些都已是平时吃不到的好嚼口哩。”
永宁伯边听着慧梅的话边点着头,眼角余光却扫见到慧梅身后站着的慧剑,正不住嘴地吃着小鱼干,看她不停舔嘴唇的样子想必是吃咸了。
“明远,给慧梅身后这位姑娘也倒上一碗凉茶。”
“是,父帅。”
张明远从旁边的架子上取了一个茶碗,他才刚拿起茶壶来,就听到身后传来一阵如同破锣般的嗓音:“俺可不是姑娘哩,俺现在是闯王的女兵嘞。”
看着她憨态可掬的样子,永宁伯差点就笑出声来,他抿嘴看向伯夫人季轩竹,轻声道:“这丫头还真同夫人说的一般,简直是憨态可掬啊。”
季轩竹抬手捂嘴,并用另一只手指了指慧剑,那意思似乎暗示永宁伯别被那个憨丫头听见喽。
永宁伯轻轻点了点头,不再继续这个话题,转而向慧梅问道:“听夫人讲,已同你做了干姐妹?”
慧梅一脸正色答道:“夫人不嫌弃慧梅是个乡间粗野丫头,不怕慧梅辱了伯夫人的名声,慧梅心里实在感念夫人的恩德。”
“妹妹,不要再一口一个夫人了。”
季轩竹出言制止道:“好妹妹,就如往日我俩闲聊那般,只以姐妹相称就是,你再这般一嘴一个夫人的叫法,姐姐可就不理你了。”
她说着又抬手指了指永宁伯,接着说道:“伯爷,在外人眼里他是高高在上的永宁伯。可如今你已是我的妹妹,他就是你的姐夫。
何况,今日这里又没有旁的外人在场,就连边上伺候的也都是伯爷和你身边亲兵,你不要觉得拘束,只管叫他姐夫便是啦。”
“姐姐,我……”
不待慧梅出言推辞,永宁伯便已开了口:“慧梅呀,都听你姐姐的就是啦。这般定下了,以后你就叫我姐夫,也甭管家里外边的,不管是人前,还是人后,你都叫我姐夫就是啦。”
永宁伯说着便拉起伯夫人季轩竹白玉般的小手,又对慧梅说道:“你这位干姐姐是家中独女,其上还有两位哥哥,却没有一个姐妹,平日里总觉得孤单。”
不待慧梅有所表示,永宁伯又紧接着十分开心地继续说道:“现在好啦。现在轩竹有了你这个干妹妹,她以后就不会再感到孤独和寂寞了。”
慧梅听了永宁伯的话后,脸上不由得闪现出一丝犹豫之色……
永宁伯将这一切都看在眼里,虽不敢确定慧梅心中所想为何事,但想来必定跑不出袁时中和闯王这两个男人之间!
不过,永宁伯却不想掺和进慧梅与那两个男人之间的事,他现在的想法就一个——留住慧梅!
慧梅既是李自成的干女儿,也是袁时中的老婆,现在还是他永宁伯的干小姨子——这关系可是越来越复杂了。
“慧梅,我和你轩竹姐姐有一个想法,因恐你心中有顾虑,这才把你请到这里,好与你商量一下,听一听你的想法如何。”
听了永宁伯这番话后,慧梅不由一愣,接口问道:“永宁伯有啥话请讲,慧梅洗耳恭听就是啦。”
永宁伯微微一笑,开口说道:“轩竹与你一见如故,总在我身边耳前念叨着,舍不得再与你分离,可又知道你心念闯王义父,早晚必然是要回到闯王身边去的,她断然不能将你长留在身边。”
他的这番话清楚地表达出“不会强迫慧梅留在自己大营的意思”,同时也给了慧梅极强的希望——只要满足了永宁伯给出的条件——稳稳当当把腹中胎儿生下来——他随时可以返回到闯王身边。
作了这番铺垫之后,永宁伯才又接着说出了今日的主题:“轩竹同我商量着想要认了你腹中胎儿为义子……”
“那慧梅姐要是生了个女娃子呢?”
虽然被慧剑打断了自己的话头,可永宁伯却并未与之计较,他先是笑了笑以化解尴尬,又看着伯夫人季轩竹,开口说道:“如果慧梅妹妹生的是女儿,我和轩竹就认她做义女。”
永宁伯说完便用双眼凝视着慧梅,问她:“慧梅,你觉得如何,可是愿意否?”
如此好事,若是放在其他人的身上,恐怕此刻已然趴伏在地上叩首谢恩啦!
然而慧梅却并未如此,且面上的神情还显得十分纠结的样子。
其实,慧梅虽然十分痛恨朝廷和官府,可是她也觉得永宁伯和伯夫人并不是坏人,但是他却又同自己的闯王义父为敌,还正在剑拔弩张地作战之中。
这可叫她如何是好?
又该如何选择才是呢?
慧梅的心里倒是一点也没有考虑自己如今的现实,心思单纯的她竟忘记了自己寄人篱下的境地!
“慧梅姐要是不答应你们的话,你不会就杀了她吧?”心直口快的慧剑手按着腰间悬挂着的刀柄,一副想要拼命护卫慧梅的架势。
“哈哈哈……”
永宁伯一阵爽朗的大笑后,才略显戏谑地反问道:“怎么可能呢?”
“慧梅与夫人乃金兰之谊,情同姐妹,就算慧梅不愿意腹中胎儿认了我与夫人做干爹干娘,我同轩竹至多也就是心中失望,又怎会因此而怪罪慧梅妹子呀!”
永宁伯面上神情十分亲善,他继续温言说着:“慧梅,你也不必急着作出决定,可以仔细思量些时日,再来回答亦可。
总之一句话,你轩竹姐姐只是源于对你的喜爱,才想着要同你亲上加亲,原本是变一好作两好之事,无论如何绝不会勉强于你!”
季轩竹这时忽然从座位上站了起来,她轻移脚步缓缓走向慧梅身前,拉起她嫩白如玉的小手,温言说着:“妹妹,姐姐我绝没有别的不好心思,你可千万不要往旁的地方想,若是心里感到为难就告诉姐姐,切切不要憋在心里才是啊!”
慧梅此刻也已站起身来,她被永宁伯和伯夫人季轩竹这一番言语,挤兑得十分过意不去,只见她略显腼腆地支吾着说道:“姐姐……我……我愿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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