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了，他要真去告密，大概率会把自己也栽进去。但不能去苛求一个处在盛怒中的人的智商。
“才没有。阿爸只是担心老齐伤心过度，派人照顾他而已……”阿方说着，自己也觉得自己这是在嘴硬。
毕竟她和叶文想去探望小齐，都被她爹撵回来了。
想起小齐的模样，阿方和叶文都不太好受地沉默一阵。
不管怎样，小齐毕竟是为了帮他们才残废的——这还是被发现得早，再晚一点，小齐的命都会交代进去。
如果他们两个能遇上小齐，从他那里得到阿方父亲的口信，没有回到村子，不仅小齐不会有事，叶文至少也可以顶着阿虎的身份再休养一阵，对他所需的信息的收集也会更加充分，用不着这么着急忙慌的。
可惜没如果，事情已经这样了。
过了一会儿，阿方说道：“好吧，我去帮你调查一下，外面有什么可以容身的地方。丧尸一般不会过去，也最好没有活人，但又能保证你能活下去。怎么走也得好好计划一下，不然撞上巡逻队可惨了。”
“麻烦你了。”叶文真诚地说道。
整个村子里，他能信任的也就只有阿方一个了。
就像他所说，他必须尽快离开这里。他没看到公主手中那张画像，但公主能拿着那张画像跟他来回比对老半天，就说明那画像的确跟他有相似之处。
那八九不离十了，丧尸要找的就是他。
虽然在观字中他的相貌发生了一些变化，可又不是换头了。要是公主和北山所的人找来找去没找到，或者干脆只是又想起他来了，回来瞅他一眼又有什么不可能的。
到时候不仅他这个正主会遭殃，收容了他的这个村子，恐怕也要面临灭顶之灾。
什么？他的真正身份村长并不知情？
你会为一只肉鸡主持公道么？
阿方也懂得这个道理，所以虽然忧心阿虎留下来的妻子和孩子，也只能勉为其难地答应帮助叶文。
而且未来村长的责任感和大局观，让她能看出叶文身份暴露的后果，再加上她一开始就对叶文抱有的善意，所以叶文相信她会帮助自己，而不是简单粗暴地将他这个假阿虎扭送到管理所去。
等叶文离开了，就算公主再回来，阿方父亲随便找个理由给他按一个死亡的理由，公主就是怀疑那也是死无对证。
而且，只有离开这里，摆脱“阿虎”这个身份的束缚，他才能自由行动，才能搞清楚那个“公主”到底是怎么回事，跟自己还有自己的儿子到底有没有关系。
无论他是否有资格继续停留在世上，只要他还活一天，他就不能容忍自己这么不清不楚下去。
“那我先走了，我还有点事要忙。”阿方勉强笑道，跟叶文告别。
叶文说的她懂，跟一个村子的人比，阿花一个人，分量肯定是低的。
但就算一个人没一村人重要，那也是一个人啊……
一个都不能少，这是阿方的期望，不然在真正的阿虎身亡时，她也不会冒着危险把叶文这个陌生人推到前台。
为了大多数人，就必须要牺牲少数人。可那身为少数的人又做错了什么呢？
阿方非常为难，但她又能有什么办法呢？
走一步看一步吧……
“等等！”
叶文沉吟一阵，忽然出声叫住阿方。
“咋啦？”阿方扭头问他。
“不如，就让小齐娶了阿虎的妻子？”
***
“不！我不要娶阿花！”
躺在床上的小齐闹腾着。
他的母亲哭得两眼肿成了核桃，见他这样，眼泪又忍不住在眼眶中打转，轻声安慰：“儿呀，咱别闹了，别累坏了，躺一会儿，好不好？”
“你不娶也得娶！”老齐嘶吼道，“不然你还想娶阿方？！”
床上的小齐浑身一震，颓然地瘫在那里。
小齐母亲回头，两眼通红：“娶她又怎么了？咱们小齐那么喜欢她，为了她都这样了，她还敢嫌弃咱小齐不成！”
“她敢！”老齐瞪眼道。
但很快，夫妇两个都有点泄气。
娶阿方什么的，到底还是气话。阿方就是小齐母亲接生的，她的真正性别暴露了，小齐一家也别想讨好。
相反，阿方父亲提出的娶阿花的方案，却是现阶段的最优解。
老齐不得不承认，自己的儿子残废了，以后后勤村村民的身份都很难保住，更别提娶妻生子了。
但如果小齐能跟阿花缔结婚姻关系，那么至少在小齐真正成年之前，有人能照顾他，为他分担税负。阿花正值壮年，很能干的。
而且，阿花和阿虎之前就有两个孩子了，大的那个还是儿子，今年五六岁了都。
后勤村的人寿命短，所以成年也早，到十二三岁就能被当做半个大人了。
也就是说，至少保证在阿花的儿子长到小齐这么大前，家里还有其他劳动力，小齐就不会被送进农场。
老齐觉得自己再活个七八年，应该不成问题。
当然了，理论上小齐结婚了，就会被从老齐这儿分出去，独自承担税负，但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阿方父亲出的主意，难道他能不想想办法？
而且小齐断腿缺手，却没有病，负担一定强度的劳动依然不成问题。其实因为后勤村工具落后，生产手段匮乏，村民受伤甚至致残都是很平常的事情。农场的管理者也不会愿意见到还有利用价值的劳动力报废的。老齐又不会像二牛的家人那样为了省点儿税负就抛弃自己的儿子。
这些道理老齐都懂。
砰！
老齐的拳头重重砸在桌子上。
他就是不甘心！
凭什么自己还是要被村长那个老匹夫牵着鼻子走！
让小齐娶阿花，这计划听上去挺美，可之前他还说让小齐去堵阿方和阿虎也没危险呢。
结果呢？
结果呢！
他儿子，残废了，躺在床上！
为了保命，还得娶个大自己十多岁的女人！
他的儿子，被村长毁了啊！
“如果我做了村长……我还怕什么……”
老齐几乎咬碎了牙，恶狠狠的声音从牙缝中挤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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