沫沫走至近前，低身行礼道：“方才在外面遇见毛小铁，说姑娘传奴婢有话要问。”
王蓁低着头，手中持着铜钹子，正拨弄手炉里的香炭，听见沫沫开口，并未抬眼看她，只低低地问了一句：“你方才往哪儿去了？”
沫沫听不出王蓁的情绪，只得回道：“奴婢按照姑娘的意思，将那瓶腊梅移出胭脂舍，暂放在……奴婢房中。”
王蓁冷冷一笑，抬眸觑着沫沫：“哦，原来是回房去了，本姑娘倒不晓得，你何时搬去宁和院住了？”
王蓁话刚落，旁边侍立的安娘厉声低喝：“姑娘都知道了，你还不说实话！”
沫沫心下一惊，腿一软便跪在了王蓁身前：“奴婢确是将那枝腊梅送给了秋沁，只因……只因他前几日曾偶遇奴婢去往源缘轩替姑娘送东西，因奴婢急着赶回，便托秋沁代奴婢跑了一趟。奴婢想这虽是举手之劳，但秋沁毕竟是府中司乘的掌事，奴婢不好白劳烦人家一场，便想着将今日这支梅花送去，权当谢他了。”
王蓁打量着沫沫，见她紧张的一张小脸都白了，略想了想，继续道：“你方才也说了，秋沁是府中司乘的掌事，旁人见了他要尊称一声秋掌事，可你却一口一个秋沁地直呼其名，可见你与他交情匪浅呐。”
沫沫自知失言，紧张地咽了咽口水，匐在地上小声道：“大家都是在府中做事的奴下人，一来二去便都熟了，奴婢并未与秋掌事有交情。”
“啪！”王蓁一掌拍在床沿上。
沫沫惊地身子一抖，听王蓁沉声冷斥：“最近衔霜阁内总丢些不要紧的文玩摆设，我原也没放在心上，可这种事却屡屡出现。我平日虽不愿严苛驭下，却也最讨厌手脚不干净的奴才。于是便命安娘这几日在暗中查访，发现竟是你与秋沁来往频繁。你也算府中有头脸的下人，自是知晓与府中侍从私相授受当如何处……”
沫沫猛地抬起头，向前跪行几步急道：“姑娘，奴婢冤枉，奴婢从未偷过阁内的东西！”
王蓁将绣眉一拧，秀目怒嗔：“秋沁是司乘的掌事，寻常便掌管着出行之事，出入将军府最是方便，你与他莫不是将府里的东西偷运出去变卖，来往那般频繁又是为何！”
沫沫被问地一时语塞，低下头半晌不言语。
旁边的安娘见状，急道：“你这丫头怎么这样糊涂，都到这个时候了，你还护着秋沁呢，你同他到底是什么关系？若不照实说，惹恼了姑娘，将你二人一并押送去源缘轩交给将军处置，到时谁都保不了你们！”
沫沫一听说要将秋沁也押送去李嗣源面前，心下越发着急，咬着唇想了片刻，等再缓缓抬起头时，眼里已蓄了泪。
“奴婢跟着姑娘，从梁帝后宫到契丹边城，再由契丹入蜀，奴婢的为人，别人不知道，姑娘心里当是最了解的。奴婢平日做事虽懒惰，可从没做过偷财窃物这种事，莫说是偷，就连姑娘素日赏赐给奴婢的东西，价值稍显昂贵的，奴婢也是一应拒收的，这一点姑娘心里当最清楚啊！”
王蓁瞧着沫沫一双一对滚落的泪珠，眼皮不由挑了几挑，却仍紧绷着面皮儿，冷声道：“就算本姑娘信你没偷过东西，可你与秋沁走的近却是事实。这事不单安娘晓得，就连小厨房做点心的大娘，还有云起居的牧沐，众人皆是亲眼目睹，这事儿，你需同我有个交代吧？”
听王蓁说相信她没偷东西，沫沫的情绪方才缓和有些。
强自定了定神，抬手用袖子摸了下腮边的泪，沫沫继续说道：“我确实同秋沁交好，这件事其实说起来，也已经快三个月了，姑娘可还记得我仍掉安娘玉佩的事？”
王蓁轻轻点了下头，心中又疼沫沫跪的久了膝盖难受，便摆了摆手道：“罢了，你既没偷东西，便起来说话吧。”
安娘赶紧上前将沫沫扶起来，沫沫便向旁边站了，继续道：“那日姑娘罚奴婢在后头的林子里跪着思过，后来姑娘随将军出府，就将奴婢给忘了。”
王蓁低着头听沫沫讲诉，听她提起罚跪那件事，有些过意不去地偷偷抿了下唇。
当日她的确忘得很彻底，还因此害沫沫病了许久。因此事，王蓁当时心里也自责了很长一阵子。
“当时是秋掌事发现奴婢被罚，而后送奴婢回了住处，后来因奴婢病了，他还来看探过两次病，还给奴婢带了好些水果糕点。那次之后，奴婢便与秋掌事相熟起来。”
沫沫说至此，偷眼观察王蓁的表情，见她面色平静，方才继续说：“开始奴婢只是觉得既授了他探病之情，便当礼尚往来还他的情，便向小厨房做糕点的大娘要了些现成的点心给他送去。”
沫沫说至此，赶紧竖起三根指头道：“奴婢对天发誓，奴婢只给他送过点心，别的什么都没有，而且过后奴婢连食盒和点心碟子都取回来了。”
旁边的安娘停止此忍不住掩唇低笑，沫沫侧目看她一眼，对王蓁急道：“姑娘，奴婢说的是真的，你可要信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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