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战事开始的一顿炮响再到充州守备彻底换了人，用的也不过一夜时间。
禹王反应过来，当时就直接晕了过去。
再醒来后的禹王，连贺良玉的面都没见到。
直接哭天抹泪，要到云州找新任陛下梁凤芜要个说法。
“铮哥？”林楚楚从户部正厅绕到后面休息的小隔间。
在榻上浅眠的人，听见脚步声就已经醒了。
他闭着眼不假装还睡着，直到林楚楚坐在她身边，刚要睁开眼，就感觉脸上贴上来一个阴影。
先是落在眉毛上，然后划过他眼睛上已经很淡的疤痕，最后下移到嘴唇上摸了摸。
倏地手被抓住，然后放到唇边亲了亲。
就见阎永铮睁开眼睛，瞳仁饱含笑意，“孩子最近闹你了吗？”
他手放在肚子上，不过几日没见就感觉大了许多。
“还好，你不在家它难免有些想你。”
“只有它想我？”
林楚楚抿唇笑着，“孩子想，孩子他娘更想……”
阎永铮护着她往户部外面走，此时行宫里正是各部官员下班的时候。
因为怀孕的关系，林楚楚的脸上丰腴了些，她肚子高高的，身后是刚大胜仗回来的丈夫。
夫妻恩爱的样子，羡煞旁人。
从前许多人曾瞧不起过的乡村夫妇，现在已经贵不可言。
晚上楚家，因为梁鸿晟还在这里，又赶上梁凤芜登基的大日子，一家就齐齐聚在一起吃个团圆饭。
席间，林楚楚多看了好几眼，许久未曾露面过的梁致。
她好像比从前更瘦了，即便是这样的日子她也是一身素衣，头发上脖子上没有定点首饰，清淡的好像一片云不知何时就飞走了。
“永铮，我听说你的兵把充州给占了？”梁鸿晟问。
“嗯，冯翔攻上来当晚就占了。”阎永铮道。
因为登基，林楚楚从天不亮就开始忙活，梁凤芜更是一整天都水米未进，老爹问话，他就支棱耳朵听着，手里端着饭碗不停扒饭。
“这样也挺好。”
江南就这么一位藩王，这么不声不响地代替他的统治权，为日后省了不少麻烦。
“舅舅，南渝那个皇子怎么说？”这回问话的是林楚楚。
楚墨堂一连好几天都跟胡仁杰几个，不是大鱼大肉，就是泡在青楼里面喝花酒。
一天十二时辰，少说有一半的时间都在晕着。
“那个使臣嘴巴严得很。”楚墨堂道：“他们南渝皇室最近不太平，好像胡仁杰的大哥，联合了大臣囚禁了他娘和老皇帝，把他驱逐出境。”
“他出来的时候，只来得及联系上边境那边的几个地主。”
“地主？”
几百年前南渝一直都是大昭的附属国，是最近这些年，梁鸿乾觉得地方远又不好管理，才让他们脱离了大昭。
南渝没有太子，与大昭皇室子嗣稀少相比，南渝皇帝那可是太能生了，大大小小加一块三十多个儿子。
好像就只有这个二皇子，才是皇后嫡出。
“是地主。”难得办成件漂亮事，楚墨堂兴致勃勃继续说：“胡仁杰的外祖家，好像就是南渝最大的地主，他能拿出来那么多粮食也不算撒谎，只是他最近除了我们以外好像还在接触其他的人。”
“什么人？”
“好像是匈奴人。”楚墨堂不确定地说。
“匈奴人！”梁凤芜眉心顿时紧锁，“在我的眼皮子底下，胡仁杰竟然还敢接触匈奴的暗探？”
匈奴那几个探子正是在充州攻城的时候，趁机留下来的。
一直没收拾就是等着顺藤摸瓜。
“二妹，城里粮食的事也该动动了。”梁凤芜说：“粮价一直这么高下去，百姓早晚要有动静。”
“嗯，我知道。”林楚楚道：“云乐国的使臣我已经见过了，粮食的事明早上朝的时候，就按咱们事先商定的办。”
这几个人你一言我一语的，弄得好好的家宴气氛沉闷。
楚贻不满地打断，“行了，先吃饭，什么重要是事非得在吃饭的时候说。”
小月见大人们正事都谈完了，就主动担任其气氛组，天真懵懂的几句话就打破了饭桌上的沉闷。
饭后林楚楚主动去寻了梁致。
找到她的时候，梁致正在花园一角的凉亭里对月独饮。
冷白的月光照下来，落在她形单影只的身上，整个人说不出的孤寂。
林楚楚刚要上前一步，就被身后的人拦下来。
夜晚风凉，阎永铮把披肩披到她身上，“媳妇，别过去了……”
脚步顿住，林楚楚胸腔里说不出的压抑，“铮哥，你说她是在想赵大哥吗？”
赵安生小钿，已经成了他们一家的伤疤。
平日里几乎没人敢提。
阎永铮沉声道：“也许是吧……”
事发当时，他们都不在场，从匈奴人手里逃出来的过程，不用想都能知道有多残忍。
林楚楚长叹一声，回头又看了一眼梁致拖在地上长长的影子。
第二日。
新帝的第二次早朝，梁凤芜直接罢免了云州附近两个州府的知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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