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城奔跑速度很快,几乎是瞬间就来到了十三娘的面前,他握住了十三娘的手,湿漉漉的,冰冷,彻骨。
他不由心疼道:“十三娘,如今已是初冬,你为何还要去帮人家浆洗衣裳?我不是托人给你送来一笔钱了么?”
十三娘平日里靠些缝缝补补的针线活,以及为较为富余的街坊们浆洗衣裳为生,她手很巧,动作也很快,所以生意也勉强还算可以。
只是......这里没有热水。
寒冬腊月也只能用冰冷的河水和井水浆洗衣裳。
十三娘的纤纤玉手早已是处处裂痕,冻疮满布,林城心疼极了。
“你呀你。”十三娘脸色扉红,却依旧任由林城握着自己的手,嗔怪道,“你是大家族的少爷,又怎么晓得女子的艰辛......况且,我便是.....”
十三娘声音很轻,脸红的像苹果:“我便是嫁给你,日后也要浆洗衣裳不是,我可不要做什么富家太太,每日无所事事,女人家若是连家里的事情都收拾不好,那也太过没用了些......”
其实,十三娘也不是什么生来受苦的命,不会享福。
只是......她有太多的苦没有对自己的情郎说,她也根本就没有收到过自己情郎托人送过来的钱。
林城知道十三娘与其他女子不同。
也不敢违逆她意。
当即他就附合道:“是是是,我们十三娘啊,是这古塘县,不,是这大汉城第一好女人,我能遇到十三娘,是上辈子修来的福气。”
十三娘哪里听到过这种话,脸更红了:“哪有你说的这么好......”
“有的有的。”林城很是不要脸地夸赞着。
他摩挲着自己手中的纤纤玉手,突然一把就将十三娘揽入怀中:“十三娘,你......你愿意嫁给我吗?”
十三娘被这突如其来的袭击弄的有些懵,但很快就忸怩起来。
她哪听过这么直白的话啊。
“我......”十三娘羞的整个人都埋进了林城的胸里,一时间竟是说不出话来。
“十三娘,你不愿意么?”林城轻轻地摩挲着十三娘的肩膀,柔声道,“如果你还没准备好的话,我可以等你。”
此刻的林城心里再无其他。
就只有这个叫十三娘的女人。
毕竟,他连林家大少的身份都可以抛弃,他连家族都可以断绝,那还有什么舍不得的呢。
“不,我已经准备好了。”十三娘羞涩地从林城怀里抬起了头,眼眸中却充斥着坚定。
“不过......十三娘。”林城看着怀中的女人,轻声问道,“我已经不是林家大少了,你......还愿意嫁给我吗?”
十三娘轻抬臻首,大眼睛忽闪忽闪,她没有说什么漂亮话,也没有怪林城不相信她,更没有故作生气地说自己不是那样的人。
她就这样静静地看着林城。
突然噗嗤一声笑了。
“你被林家赶出来了啊?现在好了,你是家族弃少,我是不祥之人,咱们成绝配了!”十三娘俏皮地笑了笑,眼睛弯成了月牙。
林城愣了愣,伸手攥住十三娘的柔荑:“是的十三娘,我们是绝配!”
十三娘的手渐渐被林城焐热,她轻声问:“林哥儿,你想好要娶我了么?”
林城马上道:“当然,我早就想好了!林家那些老顽固们容不下你,那林家不回也罢!十三娘,相信我,以我这对拳头,去哪儿都能混口饭吃,定饿不着你!”
十三娘噗嗤一笑:“我知道以你的本事养活我不在话下,只是......”
“林哥儿,你真能受得了粗茶淡饭的生活么?”十三娘有些忧虑,“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林哥儿,你是从小锦衣玉食长大的公子哥,我怕......”
“十三娘,你还信不过我么?”林城一脸坚定,“只要能和你在一起,哪怕顿顿吃米糠我也愿意,有你......就够了!”
十三娘看着一脸坚定的林城,没有说话。
突然间,她拉着林城的手就往她身后老旧的破房里走。
这是一个员外老爷可怜十三娘,送给她住的小土房,房子统共就三十平左右,但被十三娘搭理的井井有条。
“林哥儿,你看。”十三娘打来了简陋木板床上的木箱,里头静静地躺着两件大红袍,正是新人成婚时的龙凤褂。
林城心头一颤。
小心翼翼地将龙凤褂拿了起来。
那做工,那款式,比市面上富贵人家的龙凤褂不差分毫。
看着这两件精美的龙凤褂,林城突然鼻头一酸,他能想象到一个贫民窟的女子要攒下这样的布料需要付出多少。
他仿佛看到了十三娘为了攒钱买布,每天浆洗衣裳到小手通红,甚至再无知觉,晚上还要拿着这双饱受摧残的手,一针一线地缝制衣物......
“十三娘!”
林城声音哽咽,一把就将十三娘揽入怀中,他沉声道:“我发誓,我这辈子绝不会再让你受到一点儿伤害!如若不然,天地人神共......”
不等他说完,十三娘轻轻地捂住了他的嘴,拭去了他眼角的泪。
见气氛凝重,十三娘俏皮道:“你当然得保护我不受一点儿伤害,我嫁给你之后,我得生宝宝,相夫教子,我还有好多事儿要做呢,可不能再出去抛头露面了。”
四目相对,一时无言。
紧接着,两人在土屋中紧紧相拥在了一起,四瓣红唇紧贴。
片刻后,两人分开。
在小小的土屋中,两人背对背换好了龙凤褂。
噗通一声,两人拜倒在地,林城朗声道:“大汉城古岳县林城,十三娘,两情相悦,情投意合,愿结为连理,共度一生,望青天黄地,各路神佛,做个见证!”
两人郑重地对着天地拜了三拜。
林城又道:“十三娘命苦,早年双亲已丧,林城不肖,亦无家可归,然我与十三娘情同生死,金石不可动摇,万望诸君勿怪!”
两人再度拜了三拜。
“十三娘,我林城今生能娶你为妻,是三世修来的福分,我大本事没有,但......必护你一生周全!”
“我也是。”十三娘郝然道。
两人转过方向,对着对方深深拜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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