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煌自然在一时间察觉到了少女，都能感受到急促呼吸间的愤怒，很是头疼不知真的不知该如何应付。
“醒了……”他依旧闭目，抓紧时间恢复着伤势，但有些捉襟见肘，已经过了清晨与夜幕刚至的时间，此刻无法补充日精、月华两湖的消耗，是前所未有的窘境。
“行掌座他们……”
季灵萱声音微颤，不想听到那个最坏的答案，但黑煌的沉默却击碎了她眸中仅存的希冀。
“你早就察觉了，为什么……”
黑煌知道她要说什么，猛地睁眼目光冷漠，便将话抢了过来，“你听到了，也看到了，我尝试过了，但所有人打从心底都不愿相信我，包括你在内……”
闻言，众人羞愧低头，心中更多的却是悔恨。
是啊，黑煌已经仁至义尽，没有争辩，反倒是行和子与赵福始终咄咄逼人，因煽动起的私怨到最后也没有任何警觉。
“那要是我呢？要是我也没留下来呢？”
黑煌一愣，没想到少女会问出这样的问题，“那就要看你和行和子谁在甘驭心中更有分量。”
“我知道了。”季灵萱应声一声，作势便要转身离去，她要去寻找行和子他们，不愿相信千余弟子已经遭遇不测。
“你要是想让这剩下的两百人也去死，那就尽管去找他们吧……”黑煌冷漠的声音幽幽传来，“运气好的话你还能活着找到他们完整的尸体。”
少女犹豫了，她站在原地扫了一眼周围，但所有人都低着头不敢直视自己的目光。
“你们……”季灵萱胸口发堵。
“师姐你就算找到行掌座他们，一个人也做不到任何事情……我们只想跟着黑煌前辈活下去。”
有抽泣的声音响起，随后传来更多怯懦的附和，但始终没人抬头看向少女。
看着茫然的季灵萱，黑煌暗叹一口，道：“你很聪明，可为什么就唯独在这些事情上不懂变通？”
“两年前是这样，现在还是这样，你只是一个小姑娘，护不了所有人。”
“那你要我怎样？！”不曾想，少女竟哽咽抽泣，眼含泪花没了沉重与冷静，那份坚强已经不堪一击，“我是他们的大师姐，我要带他们回去，这是我该背负的责任！”
“你什么都不明白，不过是一头挂着头衔的野狗罢了！”
“我当然不明白，以前不明白像你这样的人，现在也不想明白了。”黑煌并未动怒，淡淡道：“正如你说的，我不过是一条野狗，当然要放弃那些鄙夷讥讽我的人。”
“至于你，现在也没有必要继续纠结了……”
“为什么？！”季灵萱歇斯底里。
“因为他们都死了。”
这轻描淡写的一句回答，足以击溃少女的全部，只觉得脚下一软便瘫在了地上。
“你……你这个混蛋……”
扫了一眼低声抽泣的季灵萱，黑煌冷哼一声，意欲不明道：“一个丫头片子而已，就算有责任也轮不到你来担。”
……
时间匆匆，很快便过去了数个时辰。
在所有人忐忑的注视下，伤势恢复数成的黑煌猛地站了起来，他一跃至近处土丘，看着泛黄的天际，又将目光看向远处，正是他们来时的方向，“我们的运气很好，想不到这么长时间都没有被发现……”
“那前辈我们是不是不用跳了？”还未等众人庆幸，黑煌的回答便当头给他们浇了一盆冰水。
“这么长时间可不是留给你们发呆的，当然要跳了。”他的声音听不出喜怒，但双目却在这一刻眯了起来，闪烁着冰冷，“而且，我们的运气好像也用完了……”
远处，尘土飞扬有数百头成怪境蜈蚣向着这边践踏冲来，几乎要推平大地，隔着万里都能够感受到那阴冷与暴虐的妖气。
“这可不像是大胜而归的模样……”
黑煌目光犀利，堪比高空苍鹰，看的十分清晰，那数百头蜈蚣并非是发现了他们，看情况每个都‘缺胳膊少腿’像是在仓皇奔逃，而目的地自然是他们后方的无名山脉。
“那是什么生灵？！”
黑煌心头猛的一憷，他看到一头半人般虫的怪物突然从尘土中冲出，一跃至那群蜈蚣的正前方。
那怪物长的极其可怖，下身巨大无比完全是蜈蚣的躯体，生出百足，而其上身则是人体，脊背处长满了根根长足，如利矛般竖着，一般人脸布满惊惧，不时还想后方看去。
“妖灵境顶峰！”
黑煌顿时便联想到了青彪之前说过的话，这必然是曾与鬼脸蜈蚣一同截杀黑丈长老的另一头妖怪！
“这怪物究竟是从妖异变为人，还是从人异变为妖？”
“平英才？！”近到千米，季灵萱也终于看清了那怪物的模样，当即惊叫，“真的是他！”
那怪物虽然已没了八成人样，但少女还是认出了那半张狰狞人脸，正是两年前在玉关平原血战中下落不明的无涯谷天骄，平英才！
这声惊叫无比突兀，在这死寂的荒郊中格外刺耳，即便隔着千里也能听到。
“季灵萱？！”这怪物真的是平英才，怨毒的目光瞬间落到了这里，并且狰狞厉叫，“你这个婊子竟然躲在这里！”
“抓住她，我要活的，我要让这个婊子生不如死！”
凄厉的嚎叫让所有人寒毛耸立。
“没事，照它们逃跑的方向，早晚要经过这里。”看出了少女的愧疚与慌乱，黑煌出声安慰，并问道：“你认识那个怪物？”
“平英才，邻国无涯谷天骄，两年前曾增援过我教，但在玉关平原血战中失踪，就连他的宗门后来都认为他已战死，没想到会变成这副模样……”
“怪不得有弟子说截杀黑丈的妖怪声音听着耳熟。”黑煌瞬间明了。
就这这时，他们身后不远处的玉关平原传来异响，回头见众人顿时惊悚，在那大地裂开的深渊中涌现大量蜈蚣，体型并不大，像是幼虫但数量庞大，密密麻麻几乎要铺满大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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