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农户年事已高,胡子花白,看上去八十多岁了。
老爵爷策马走到老农户面前。
面露不屑不满。
“你也是为了金子来比赛的?”
老农户点点头,看见男爵家的家徽和家旗时,双腿一软跪了下来,一个劲地磕头。
老爵爷厉喝:“站起来!你是骑士!只能跪皇帝!”
“不是!我不是骑士……我不是……”农户老泪纵横,只想留一条活命。
老爵爷怒骂:“你他妈的不是骑士?那我杀的都是农民?这可不行!我可不是滥杀无辜欺软怕硬的刽子手!你要是参赛了!就得是骑士!不然哪里来的公平?!你居然敢假冒骑士?”
农户一听,立马站得笔直,只是腿脚不太利索,站在阴冷的冬季雨水中,冻得瑟瑟发抖。
老爵爷揭开沉重的臂甲,下了马。
又将白手套丢到农户面前。
“来!骑士,只有你敢面对我!我欣赏你的勇气!和我决斗吧!”
老农两眼瞪得滚圆,惊讶的说不出话。
爵爷从马腹边取来两把剑,将其中一把交给对手。
“拿剑!不然我杀了你!”
老农抱着剑套,冤屈地大声叫唤着。
“你这不是欺负人吗?!让我和你决斗?你这是要谋杀我啊!”
“我哪里欺负你啦?!”老爵爷的眼睛像牛铃,咄咄逼人地问:“你拿了剑,决斗就是公平的!难道你想在马背上被我一枪捅死?死得像个畜生?像个农民?你可是骑士呀!别辱没了骑士的名声!”
“我年纪不小了……”老农一个劲地求情。
爵爷说:“我年纪也不小了!你比我大多少?看样子你老得快动不了啦。”
老农:“对对对……您就不能体谅一下我吗?”
爵爷骂道:“没出息的老狗!如果你在这里杀死我!把黄金带回家!你会变成新的传奇!你的故事能写进书里!比我的故事精彩多了!”
老农努着嘴:“我不想变成故事里的人……我现在只想活下去。”
“呸!”爵爷往老农脸上吐痰:“荣誉高于生命!废话少说!——”
刀光一闪。
“——出招吧!”
爵爷往前踏步,提剑砍去!
老农面露绝望,脚下的草鞋踩在泥泞中,一步步往后退。
爵爷的铁靴踩碎了山石,陷进泥里动弹不得。
“哈!”
气氛变得异常尴尬。
就差那么一点,剑尖划烂了老农的鼻梁。
爵爷的身子一歪,差些滑倒。
老农吓得尿了出来,血顺着鼻翼落在花白的胡子上,淌进嘴里。
爵爷不敢再动,他找不到身体的重心,沉重的铁铠在这场大雨中,变成了一副棺材。
老农也一动不动,他疼得还手的勇气都没有。
一场大雨,把恩菲尔德的冒险之旅变得面目全非。
湿冷的空气透过盔甲的缝隙钻进里衣。
泥水透过靴子的接缝将袜子浸得湿透,两条腿的体温骤降,令爵爷遍体生寒。
他叫嚣着,催促着。
“来啊!挥剑!来啊!你过来啊!”
用剑刃猛拍臂膀的小皮盾,像野蛮人开战之前的战吼嘲讽。
“来打我!攻过来吧!”
只为了掩饰深陷泥泞的尴尬。
毕竟他是个骑士,得体面优雅地取下敌人的首级。
老农终于从恐惧中醒悟。拔出利刃,猛击爵爷的脑壳!
嗙——
铁剑轰在头盔上,一时恩菲尔德猝不及防,站都站不稳了。
他一屁股坐在泥泞中,嘴里叫骂着。
“老东西!你居然敢杀我!你好大的胆!”
农户吓得往后一缩,不敢追击。
爵爷拄着剑,想从泥坑中爬起来。
他尝试着,用各种姿势,试图不用膝盖借力,只因为他不想跪下。
可是爬起来哪有那么简单。
身上的铁棺材重重地压住了爵爷的四肢。
光滑的铁铠在浑浊的泥浆里找不到着力点。
臂甲和指套往泥巴里翻石头,想借着手臂的力量支撑起躯干,可身体前倾的瞬间,爵爷整个人都往前倒去,这下头盔里也满是脏水,伴着官道上马匹的屎尿臭味。
终于,恩菲尔德还想起来有这么个儿子在。
“贝塔!贝塔!过来扶我!”
“贝塔你人呢!”
“贝塔你死了吗?!”
这回轮到老农叫嚣了。
“这是决斗啊!你还有脸喊帮手!?”
老恩菲尔德丢了剑。
喘着粗气,像是一头蛮牛。
他不肯认输,只得跪在老农面前。
一点点,慢慢地爬了起来。
老农捧腹大笑,手里的剑都握不稳了。
“哈哈哈哈哈!骑士大人!哈哈哈哈哈哈!你怎么啦!?骑士大人!”
砰——
贝塔扣下了扳机。
农户那胡子邋遢的老脸裂开来。
身子一软,尸体倒下。
这大孝子飞也似地策马赶到父亲身边,将父亲从泥浆里扶了起来,扶到马上。
老恩菲尔德一言不发,脸色铁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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