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了小半日，含玥才随着白氏从松鹤院出来，一路无话到了钟粹馆，含玥陪着白氏用了几口点心，婆媳俩不觉又说起曲家的事。
“世子爷说小麻烦，我却没想到能闹得这么大！”
白氏却是看得开的，无奈笑道，“有时候也不过雷声大雨点小，如今只看曲家扛不扛得住了，要是自己不争气露了马脚不来，小麻烦也是滔天大祸！”到如今她可是万分庆幸当日没听了旁人的挑唆，与曲家做亲。
“我也是这么想，事才在太夫人跟前儿才没把话说全！”
“罢了，我都明白，左右国公爷和凤潇都不在家，凭他们闹去吧！”白氏摆了摆手，“这么看凤潇这一回出去，还真是时候。”
含玥跟着点了点头，母亲这话不假，亏她早起还有些舍不得，如今却庆幸起来，她甚至想薛凤潇是不是故意挑了这个时机出门。
“以后起得晚，你就不必再到我这里来了，直接去松鹤院就是了。”这话说着脸上的笑就带了几分打趣。
想起早上起得晚，含玥面色潮红，“给世子爷收拾了几件带出去的衣裳……”
“别说那些有的没的，这有什么，我高兴呢！”白氏隔着桌子握住含玥的手，“凤潇那性子不好调教，难得肯把你放在心上！我这个母亲的还能拦着不成！”
含玥抿着嘴笑，双颊上宛如点了胭脂。
婆媳两个用了中饭，就有婆子进来回事，含玥听着似乎是在筹备中秋家宴，算算时间也就是下个月的事了。含玥并不多言，只用心听着，她的眼睛在面前俯首站着的几个老妈妈身上依次打量过去。
她在白氏身边听她安排家事也有一个多月了，对这些管事妈妈们大多也都是认识的。国公府的内部运作与流觞馆是大同小异的，把总的内管家陆妈妈执掌着国公府内院的大小事，算是这一众管事妈妈的领头羊。
她四十上下的年纪，身形高挑面容平平，可就那一双沉静的眼睛却是藏得住波澜的，含玥细看下去，冷不丁就想起了昔年在祖母身边伺候的阮妈妈。
含玥私底下听旌蛉说过，陆家是国公府的世仆，从第一代宣国公立府时，就在主子身边服侍了，莫说是下人里的头一号人家，就是在主子眼里也是颇有几分分量在的。
她领着这些管事妈妈过来之前，显然也是仔细安排过的，从人事安排，杯盏碗筷到吃食茶点，连带着请来的戏班子，打点来亲眷们车马的婆子都安排的滴水不漏，含玥听了半晌竟也挑不出一丝毛病来，这样的人莫说是在小小一个国公府，就是在宫里怕也是个贵人近前服侍的。
白氏细细听了，沉吟片刻才道，“旁的倒也罢了，只是听说今年南边的雨水多，这阳澄湖的秋蟹，未必能赶着时辰送过来，你叫人盯紧了。”
陆妈妈闻言并无二话，知道，“奴婢记下了，还是夫人想的周到！”
“再有，去三太太哪里问问用不用安排几个知客进来！若有，你瞧着替换几个下来就是了！”
府里的知客都是极擅同人打交道的利嘴，平素宴席上，那些门第低些的官家太太姑娘，通常都是这些人陪着，三房的野心大，寻常就养了不少这样的人，这种时候岂能安稳，白氏如此安排也是不大想跟冯氏一般见识，她这话一说陆妈妈又哪里有并明白了，随即的低下头去应了。
打发了这一干人，白氏端了茶喝了几口。
“陆妈妈当真有才干！”
白氏弯着嘴角轻轻点头，“何止呢，陆家在国公府的根基深不假，可到了他们这一代难免也凋零了些，早年间陆家都是咱们家的外管家，国公府历来的大管家也都姓陆，可陆妈妈男人陆有昌十几年前就断了腿摊在床上，她又没有兄弟可依仗，当年儿女又小，大管家之位自然旁落，如今她能在内院做内管家也是着实废了不少心力的。”
“既然还有这么一章！旌蛉却是没提过！”含玥喃喃。
看着含玥若有所思，白氏不禁又点了一句，“她家大丫头当年是跟着娘娘进宫的，如今娘娘身边也就剩下她一个陪嫁了！”
含玥眼眸一亮，原来如此！“母亲高明！”
自从听旌蛉浓墨重彩的点出了这位陆妈妈的出身和手段，含玥就一直不大理解，陆妈妈这般人物在国公府宛若一朝丞相，莫说是安排个把小事，就是左右朝局也有七八分的把握，这样的人婆婆白氏真的就能把她收拢的如此安分老实吗？太夫人和三太太又岂能不打她的主意？
如今白氏三言两语的一点，含玥才明白其中关翘，想来如今陆妈妈能坐稳把总内管家，也是白氏一手扶着她起来的。白氏一面让陆妈妈看到自己的处事为人，一面又把她引到了一条她不得不选的路，再有宫里还有个得脸的女儿给她当定心丸，如此一来再狡猾的老狐狸也只剩下一条路可走。
“也是她自己有本事！”白氏看着媳妇儿的样子不免欣慰，又提点道，“日后我把这个国公府交给你，你也要知道怎么用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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