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皇当然是听过沈白名字的，毕竟去年科考舞弊大案，被彻查出来参与其中的人，就包含了这位姓沈的。
只是楚皇近年来身体越发的虚弱，记性比起原先似乎也差了好多，再加上他日理万机，一时间有些健忘想不起来了。
但楚皇想不起来沈白是谁，常德却记得的很清楚。
这个叫沈白的小子，去年在京城可是干了好大事！
毕竟他是楚皇的贴身宦官，平日里除了睡觉之外，几乎是和楚皇形影不离，楚皇平日里经历了什么事情，常德都能够清楚的看到。
常德就是不会生孩子，若是这老宦官能生，楚皇估计连后宫的嫔妃都省下了，只留他一人在身边暖被窝就行。
人这辈子在择偶的时候，总是渴望能找到一个真心疼爱自己，设身处地的关心自己，温柔体贴，可以容忍自己一切的缺点和错误的真心人，可以为自己无怨无悔的无私付出。
但历史已经证明，用这样的标准来筛选的配偶……最合适的人其实就是太监。
最善于揣摩人心思的他们，做事最暖心了。
常德对着楚皇施礼道：“陛下，您忘了，那沈白……”
说到这的时候，常德似乎一下子想到了什么，随即尴尬的笑了笑。
楚皇转头看向他，问道：“那沈白乃是何人？”
常德露出一副愁苦的表情，喃喃道：“老奴一下子也记不清楚了，适才还就在嘴边，怎一下子就说不出来了呢……”
楚皇笑呵呵的点了点他的鼻子，道：“你呀，跟朕一样，也是个老糊涂蛋！”
常德嘿嘿笑笑，不再言语。
其实常德心中是记得这个名字的，刚才也差点说出了口。
但他在就要说出来的时候，一下子又想清楚了……自己还是不说为妙。
宦官不能干政，陛下都记不清楚的人和事情，他一个老太监记得那么清楚干什么？这不是惹陛下心疑吗？
该清醒的时候清醒，该糊涂的时候就得糊涂啊。
毕竟能在天子身边安然无恙活到这么大岁数的老宦官，也算是很少有了，都是人精。
楚皇沉吟了片刻，皱起眉头仔细的思索了起来，但还是想不出来。
“常德，你亲自去一趟吏部，卓吏部侍郎黄槐给朕查一查，这个名字朕肯定的听过的，只是一时想不起来而已……”
“老奴遵旨。”常德恭敬的领了楚皇的令，转身离去了。
即使他知道事情的答案，完全不必白折腾这一趟，但也是毫无怨言，且还表现的一副勤勤恳恳之色。
楚皇端起那碗合碗酪，放在口中吃了一口，喃喃道：“嗯好吃……桓儿的书信上说，这乳酪也是沈白所创……在加上这份别样的记账方法，此人倒也算是个异才。”
时间一个时辰一个时辰的过去了，待常德赶回来的时候，已经是临近楚皇用晚膳的时辰了。
“老奴该死，让陛下久等了。”
楚皇微微笑道：“吏部那么多人事卷宗，查一个人哪是那么容易的，况且这个人到底在吏部有没有备案尚且不知，你何罪之有？……怎么样，查到了吗？”
常德点了点头，接着将一卷从吏部带回来的卷宗递给了楚皇。
楚皇打开看了看后，骤然一扶额头，道：“想起来了，原来是他。”
常德装模作样的看着楚皇，好奇地道：“陛下，吴王信中所说的，到底是何样的能人呀？”
楚皇笑着将卷宗递给了他，道：“你自己看。”
常德吓得连连摆手：“这如何使得？这是吏部的卷宗，老奴如何看的？”
楚皇不耐烦的摆了摆手，道：“朕让你看，你就看！哪那么多话？”
常德这才胆颤心境的将卷宗接过来，看了看，装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
“原来是他！这小子不是去年伙同旧吏部的陈之善一同卖题舞弊的几名学子之一吗？而且老奴记得，他在应试策论之时，文不对题，尽述泰王的几大罪状……惹的陛下雷霆震怒……当场置旨除了他的功名和士籍。”
楚皇淡淡道：“一介酸儒，居然敢在应试之时，直接出言指责泰王当年谋害忠良……大楚皇室焉能是他随意诋毁的？泰王乃朕之亲弟！当年先帝，朕还有泰王三兄弟戎马天下，开创大楚基业的时候，他在哪里？简直就是竖子行径！狂生！”
说罢，便见楚皇将那吏部的卷宗狠狠的扔在了桌子上，表情怒气极盛。
但很快，他的目光扫到了吴王张桓呈递的那份借贷记账法的样本，表情又有所缓和。
楚皇长叹口气，拿起那账目道：“有此记账之法，若果真推行于世，必可澄清吏治，使库府丰腴……这沈白口无遮拦虽然可恨，但确实是有些能耐，桓儿之所荐，也并非虚妄。”
常德只是站在一边，看着左右为难的楚皇，心中虽然着急，却也不说话。
良久之后，却见楚皇淡淡道：“既然是好东西，管他是谁弄出来的，权且推行试用，至于这个沈白……容朕再好好琢磨琢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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