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云游子的诊断后，万宁与周泰非常默契地转头对视，然后彼此又别过脸去。
“周蒋，你先带云游道人回去歇息，明天再议此事吧，我有些累了。”
在短暂的沉默后，周泰挥了挥手，示意二人先行退下。
“好的，既然这样，我明日再来，顺便云游道人也要准备法器捉鬼。”
周蒋这样说道，而他旁边的云游道人向众人微微一笑，与周蒋一起离开了大厅。
正在这时，周泰抬了抬眼皮，看了一眼站在门口的奎掌柜，奎掌柜默契地点头，追随周蒋的脚步，离开了大厅。
之前略显吵闹的大厅现在只剩万宁和周泰二人，万宁看着周泰面色阴沉的表情，也不好说什么，只能坐在座位上，看着跳动的烛火发呆。
时间很快过去，不一会儿，奎掌柜又再次回到大厅，他对坐在高台上的周泰抱拳说道：“我已送周蒋与云游道人回到丈人处，至少在这里，没有他们的耳目了。”
“阿奎，你先去泡杯茶，我们哥几个坐下来再慢慢聊。”
周泰双手抚脸，淡淡地对奎掌柜说道。
“我回府之时已经嘱咐后厨，烹制热茶，想必现在应该送上来了。”
得到周泰指使后，奎掌柜拖开椅子坐了下去，回答道。
“还是你了解我。”
周泰抬起头，挤出一丝笑容，然而笑容却十分苦涩。
谈话间，一位身穿蓝衣的婢女端着银盘，为几人倒上清茶，周泰拿起一杯，便往嘴里倒，然后一抹嘴巴，叫婢女再斟茶满。
万宁不知道，然而奎掌柜知道，每当周泰遇见心情烦躁的事情时，总是要泡上一壶茶，这已经成了他的习惯。
“好了，万老弟，你是能人，看到的东西更多，你说说这件事情大抵怎样的吧。”
周泰终于放下手中茶杯，他踱步走下大厅，坐在奎掌柜旁边，对面前的有些惊讶的万宁说道。
“这...这是周老哥的家事，此时我多舌献上拙见，只会让人觉得愚蠢。”
万宁思量再三，也只能跟着摇了摇头说道。他已经推理出纸鬼一事的真相，可正如他说的一样，他人家事不可言语，这件事情可不是万宁方便说的。
毕竟从周泰从之前到现在的言语表情以及神态，万宁也知道高座上看似大腹便便，实则聪慧敏锐的中年人，已经同样知道了这件事的来龙去脉。
“万老弟但说无妨，若是要这背后的真相自我口中说出，对我未免太残忍了。”
周泰再次露出苦涩的笑容，自嘲道。
“好...好吧，那万某就根据既有事实，进行大胆的推理了。”
见周泰这般说辞，万宁无奈地摆了摆手，随即整理了一下思路，缓缓说道：“如果把这件事情比作下棋，双方为对手，那么多的暂且不聊，棋盘上最核心的博弈关键，就是纸鬼。”
“纸鬼是我们对于事件真相探索的核心突破口，我们再没有惊动对方的情况下知晓了所谓女鬼的真容。通过它，知道凶鬼缠身只是背后有人施法作怪，并且采样了控制纸鬼的细线灵力，虽然十分微弱，但是当施术者再度做法时，便会露出马脚。”
“而对于对方来说，纸鬼是对面布局的关键，不知出于怎样的目的，他们佯装鬼怪，让你受到惊吓。而此时周大少带着所谓神医出现，自认为到了收网捕鱼的时机了。当然，上述仅仅是我的个人猜测。”
“你继续。”
周泰抚着下巴，出声说道，他的表情没有太多波动，显然确实如万宁所言，他也猜到了这种推论。
“这个设计不可谓不妙，可是却有一处败笔。当然，这本是天衣无缝瞒过你我的布局，只是因为小梅花的发现，我们才知道了其中的古怪，那就是纸鬼本身不是鬼。”
“真正怨鬼出现，往往会使旁人沾染阴气，像周老哥这样持续一个月的时间，如果是普通人，恐怕会被吸走一魂一魄。然而从与周老哥相见到初到府邸，我一直非常奇怪，虽然你气色不好，神情惊惧，可是周身却并没有沾染阴气，同样周府上下也没有丝毫阴气存在，不过为了以防万一是高级鬼怪出现，我还是做好了应敌准备。”
“所以说如果是真正精通鬼神之道的灵修，在只是简单的望闻问切后，不会如此荒谬的盖棺定论，说你撞鬼。如果假设周大少作为不知情的孝子，为父治病心急如焚走投无路，找到了坑蒙拐骗的江湖郎中，他根本不会虚报你遭受鬼魂困扰，只会向你推销所谓的家族迷药，包治百病，然后捞了钱后溜之大吉。所以说...”
“所以他们与我一见面，只是稍微糊弄几下，便宣称我遭受怨鬼困扰，因为是他们造了鬼出来，因为正是我的亲儿子一手策划，刻意让我一个月里活在担惊受怕的恐惧中，根本不管我是否会突发心梗，被鬼怪吓死。”
万宁话未说完，久未出声的周泰突然说道。谁能想到这番毛骨悚然都话语，竟然能从神情冷静的周泰口中说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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