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程欢站在门口，看着那道指纹锁，一时千头万绪，不知道里面的那个男人，看到她会是什么反应。
他会不会像电视剧里那样，大声呵斥着叫她离开？还是会毫不犹豫地嘲笑她，根本是自作多情？
深吸了几口气，做好了接受一切风暴的准备，甚至想好了各种在小说和电影里看到的对白，敲了敲那两扇巨大的红木门。
然后，门开了，阔别多日的男人穿着睡衣出现的她的面前，又渐消瘦的面容依然英俊，也没有太多的惊讶，确切的说几乎没什么表情，如常一样的端肃冷漠着。
四目相对，长久无话，气氛一时尴尬。最后还是穆程欢绷不住了，轻咳了一声刚要说话，忽然眼前一暗，人已经被他拥进怀里。
手里的包掉在地上，她目光有些发怔地看着皮包拉链上坠着的小熊，听到有人贴在她的耳边，喃喃地，反复不断重复地说：“你终于来了，我还以为自己会一直做这个梦，梦一辈子，没想到你真的来了。”
可是她才感觉像做梦一样，只有她知道，这样的情景，在那一个个黑暗孤寂的夜，在她的梦里，不知道重复了多少遍。
身体被他紧紧地抱在怀里，领口里有冰凉的液体滴落，穆程欢知道，他哭了。
平时那么高傲，那么目空一切的男人，不知道为什么哭起来总像个孩子，也不知为什么他的眼泪那么的重，重的让她难以承受。
她的眼睛也模糊了，伸出手用力的抱住他的背，在他怀里断断续续地说：“我今天来……就是想告诉你，我不恨你……从来都没恨过你。我昨天去医院做了检查，医生说我的病……已经好了，所以，你也一定要好好的。”
好了？
男人身体微微一颤，抱着她的双臂更加用了力，又一滴眼泪砸在她的颈窝上，“那你能不能告诉我，你还爱着我吗？”
穆程欢趴在他的肩头笑了，眼泪却更加汹涌的坠下来，“我曾经想过离开你，让你痛苦，让你难受，让你永远也忘不了我，可我又舍不得，我走了回头路，你说我爱不爱你？你别问我既然爱你为什么又要这样，很多事我也说不清楚，找不到原因，就像你不知道，在那么多人中，为什么偏偏就会爱上我，可你就是爱上了。就像我虽然不能与你在一起，此后一生，也无法再爱上除你之外的任何男人。”
那一夜穆程欢没有走，在那间熟悉又宽敞的卧室里，在那张豪华又舒适的大床上，
在男人滚烫强悍的身躯下，隔着一层晶莹细碎的眼泪看着他，喃喃的说：“如果我是你，我会选择忘了我。但我还是我，还是自私的希望你记得我，希望若干年后，我们能有从头来过的一天……叔叔……别忘了我……”
天蒙蒙亮的时候，穆程欢醒了。她穿好衣服，走到门口，回头深深的望了还在熟睡中的男人一眼。
薄薄的晨光笼罩在她的身上，如同一个金色的光环，她站在光环中，用飘渺得像梦一样的声音说：“叔叔，对不起，我们之间真的没有未来，只有过去那些痛苦的阴影。昨晚来时，其实我最想问的是，你跟洛婉宁之间到地是真的还是假的？不过现在，我不会再问了，因为你我之间的问题，从来都不是她。叔叔……好好保重。”
很多年之后，墨修宸一直在回忆里寻找她转身离开的样子，干净利落的动作可有一丝犹豫？漂亮清澈的眼睛可有闪过泪光？她有没有心痛得无法呼吸？有没有感到害怕？会不会觉得冷？
脚步声很轻，一点一点远去，躺在床上的男人终于睁开了眼睛。
起身打开窗户，有风从耳边吹过，夹着细不可闻的抽噎，像是女孩叹息的哭声。
他闭上眼睛，仿佛听到天上的白云被风吹动，犹如他们那些过往的旧时光，就那样轻轻的，从城市的上空飘过。
最后，他睁开眼凝望着那个一点点消失在视线里的小小背影，对她挥了挥手，在心里对那个渐行渐远的人说：有一只小鸟向着天空飞远了，再见，欢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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