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看着胡飞花来了又走，看着夫妻俩拥抱，看着两人手牵手关上窗，看着烛火灭了，月光下两道剪影上了床，放下床帘……
“这对夫妻感情真好，昌平公主就算嫁给秋大人，也只会是得到了他的人，得不到他的心。”一个侍卫摇头感叹。
“那也不关咱们的事，咱们的任务只是监视秋墨语夫妇。”另一个侍卫道，“你上半夜还是下半夜？”
“上吧。”
“行，我去睡了，到点叫我。”
同伴打着呵欠去睡觉，剩下的这个侍卫也忍不住犯困地打了个呵欠，又揉了揉双眼让自己清醒，将眼再凑近了窗户盯着对面。
不过一会儿之后，他便又挡不住睡神的召唤，频频点头。
就在他将睡未睡之际，那床帘又开启，人离开，他一无所觉。
山路上。
“夫君就在这里等吧。”商琴已经不止一次这样劝。
今晚，她同胡飞花一起去打探昨日发现的关押李光勇与龙映雪的地方，秋墨语却要求同去。这种危险的事，商琴并不愿他去，但他坚持，她也只能带着他，不过就忍不住一路劝他原地等待。
“有你和胡兄在，你们又教我隐藏行踪的法子，应该无碍。”秋墨语知她担心的点，由此去安慰。“你之前教我内功心法，还有那擒拿手的武功，我一直没有懈怠，为夫，不会再那么弱。”
最后一句，他说得很轻，近乎是只在嘴边打转。
商琴听到了，秀气双眉微微往中间聚拢。
这段时间他确实每天清晨都花时间练一练武艺，当初她教他便是本着强身健体的目的，并不寄望于他练得多好。毕竟术业有专攻，他的专长在文而非武。
但如今听他这口气，他练武，竟是觉得自己太弱了？是因为前几次她受伤的缘故吗？
商琴几乎可以确定是因为这，当初他不惜动用异能令自身痛苦，后来他答应她不随意使用异能，想必那时候他想的便是练好武艺吧。
商琴还记得当初教他，包括现在，他都是记忆绝佳，说一次便能记住那些口诀与要点。但他最大的问题，是不适合内功修炼，就是如今，他体内感觉不到任何真气。
猜想至此，商琴不再劝他留下。
循着昨天的记忆，商琴带着两人靠近那山洞之处。
相隔还有点距离，商琴抬手，示意两人停下。
“有人过来。”以传音之术，商琴向两人说明。
秋墨语正要说话，被商琴反手捂住嘴。她朝他摇了摇头，又伸出手，示意他用写的。
秋墨语执起她带了薄茧的小手，在上面一笔一笔写下。
几个？
商琴比了一个四根手指，轻轻拨开浓密的枝叶，指向前方。
那里，四个人正走过来。
当先一人面带红色狰狞饿鬼面具，身材颀长消瘦，一件文士衫披在身上，若非那张鬼面具，倒颇有几分仙风道骨的意味。
后三人着黑衣，黑巾蒙面。
商琴朝胡飞花点了一下头。
胡飞花回点一下，在那四人离开之后，跟了上去。
商琴与秋墨语则继续往前，至昨日那处。
这里倒是同昨日一样，没有区别。
“我想见龙映雪。”秋墨语将字写在商琴掌中。
“你等一下，我先进去查探。”
说完，商琴即施展轻功。
这些护卫安排守得十分严密，但毕竟已经是夜半，人到此时已十分疲累，且长官又刚来过，精神上更是松懈。
商琴便抓住这些空子，躲过山洞外的守卫潜入进去。
里面的守卫更加松懈，或者该说，并没有守卫，因为那进山洞之处，便是轮班休息的守卫，横七竖八地睡在地上。
再往里走，洞子越来越窄，到最后仅容一人站立之时，商琴看见了龙映雪。
她被一根从山岩里伸出的铁链绑在山壁上，发丝凌乱披着，遮挡了五官。若非层曾听那些人提起看守龙映雪，商琴都不敢相信这就是那个张扬美丽的女子。
拨开她面前的乱发，商琴望进一双充满仇恨愤怒的眼睛。
“龙映雪。”商琴轻声喊。
龙映雪瞪着她。
“我家夫君想见你。”商琴淡淡开口。
龙映雪眸中登时大亮，“秋墨语？”她问。
“是他。”
龙映雪咧嘴笑，“我见他。”
“李光勇在哪里？”
龙映雪不屑地哼一声，“那个没用的男人已经死了。”
死了？商琴眸光一闪，“你确定他死了？当初青衣帮覆灭之时他都能逃开，能这么轻易死了？”
“当初他能逃，是先生救他，如今先生把我们都放弃，他没了利用价值，自然死了。”
“如此说来，你还有利用价值。”商琴上下打量她，“瞧你如今，价值应该还不低。”
龙映雪转开头，“让秋墨语来，他不是一直想知道幕后安排我们的人吗？只要他来，我便告诉他。”
“好吧，只要你愿意坦白，我也可以承诺救你出去。”
回到之前藏身的大树，商琴先将见到龙映雪的情况告知秋墨语，再带着秋墨语一起进去。
“秋墨语，你当真来了。”龙映雪咧嘴笑。
“你我毕竟是表兄妹，于情于理，我都该来见你一面。”秋墨语面无表情，语气平淡。
“表兄妹。”龙映雪重复一句，表情渐渐狰狞，“你若是顾念表兄妹的情谊，怎会将我海龙帮剿灭，脎我父亲，令我置于如今这人不人鬼不鬼的境地！”
“这不过是一报还一报，我爹的死是龙帮主的手笔，为父报仇，天经地义。”
“好一个为父报仇，你们读书人，不是喜欢冠冕堂皇吗？你为了自己的私心剿灭我海龙帮，太子和皇帝可知道，他们成了你泄私欲的工具。”
“海龙帮违法犯罪是事实，以国法而言，他同样是死罪。”换言之，这并不是私欲，这是各取所需，合作共赢。
龙映雪冷哼一声。
其实，对自己亲爹的死他感触不多，她与李光勇结交，本就有取亲爹而代之的目的，不过是这计划还来不及实施就被秋墨语等人破坏。她恨的，是秋墨语等人覆灭了海龙帮，令她在狱中吃苦一年多，全然没有了曾经的光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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