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连林暄妍都有些发愣，冉美人早产是她布的局，但卓美人见红于她而言却是巧合，不然先前也不会主动出声稳住卓美人，就是怕乱了她的局。
不过——林暄妍扫了一眼跪在地上的闻翘，眼下看来，倒也不错。
皇后深呼吸让自己的心态尽量平复，在宫人的搀扶下坐下，才看向殿中的闻翘，沉声道：“卓美人好端端的，怎会突然见红？”
屋外细雨连丝，闻翘从外面一路疾跑而回，身上不可避免的沾染了水迹，尤其是那头青丝上，密布了细细小小的水珠。
也不知她是冷的还是如何，就连唇瓣也失了血色，“回禀娘娘，当时突然下雨，奴婢担忧路滑便让抬轿的宫人走慢些，可路过自盈桥时仍是发生了意外……”
“抬轿的宫人脚滑……”闻翘深吸一口气，“虽及时扶住了步辇，但卓美人仍是受惊，当即便见了红。”
“奴婢担忧卓美人出事，念着琼璃殿有太医与稳婆，便让宫人抬着卓美人往这里赶，奴婢则先行回来禀告。”
说完，闻翘将头深深的埋在地上，一动都不敢动。
夜深又逢下雨，闻翘此番处理已是当下的最优选，可宫人一动……
自盈桥上可就什么都没了。
林暄妍能想到，皇后自然也能想到，放在扶手上的手不自觉的握紧，手背上隐隐有青筋暴起。
不多时，卓美人又重新回到琼璃殿，痛苦的呻吟声难以抑制的传了进来。
在场的妃嫔，无论是看戏还是如何，此刻都不由自主的白了几分脸色。
怀上皇嗣是好，可也要有命去享这个福。
屋外的细雨依旧连绵，宫人冒着细雨匆匆走进，行礼道：“皇后娘娘，稳婆说卓美人的羊水破了，美人的月份小，最好……”
宫人顿了顿，才鼓起勇气继续道：“最好能再多两个稳婆给她帮把手。”
皇后闭了闭眼，一时没有回话，大殿陷入死一般的寂静。
此时宫门已落，夜开宫门，可不是一桩小事，繁琐不说，还必须得有皇帝亲笔书写的诏令。
就算人命关天，也得遵照宫规。
良久，皇后才无力的摆了摆手，“去禀告陛下。”
无论是卓美人早产，还是夜开宫门，都得去禀告一声。
宫人得了命令，刚退出主子们的视线，就立马朝着太初宫拔步奔去。
不远处是两名女子在鬼门关上挣扎，可殿中不少妃嫔见到这一幕，连忙装作不经意的摸了摸鬓角，企图在皇帝来时展露自己最好的一面。
只可惜妃嫔们翘首以盼良久，没等到皇帝，只等来了安山。
“奴才给皇后娘娘请安。”
“安山公公不必多礼，快快起身。”皇后挤出笑容，虚扶了一把。
“皇后娘娘，陛下已派人去开宫门，今夜之事还得劳烦您多看顾一二。”
“这是本宫应做的，哪有劳烦一说。”
安山与皇后客套了两句，又道：“另外，陛下还让奴才给玉妃娘娘和吕婕妤带句话。”
林暄妍下意识的与吕婕妤对视了一眼，二人的眼中都没有太多的疑惑。
果然，就听安山道：“夜深了，大公主与二皇子尚且年幼，还是需要多多陪伴。”
从皇帝本人没来，就能看出他对这两胎的看法，尤其是安山这句话，更是隐隐表露出一个意思：
皇帝对卓美人不满。
也是，若不是卓美人自己要来，又怎会早产？就算是有人下手，如果她不出门，也不会给人趁虚而入的机会。
夜开宫门是对皇嗣的看重，不是对卓美人的看重。
至于冉美人，皇帝一开始没来，就看得出他的态度了。
“陛下说得对，”皇后看向林暄妍与吕婕妤，“你二人先行回宫，不要让大公主与二皇子挂念。”
“是。”林暄妍二人起身行礼道。
“既如此，奴才也不多留了。”安山告辞道。
皇后道：“陛下身边离不开人，本宫就不留了。”
安山走了没多久，林暄妍与吕婕妤紧随其后朝着皇后行礼告辞，皇帝都发话了，还留下岂不是违抗圣意？
就是可惜了这场好戏，还没到高潮就得提前离场。
林暄妍前脚刚走，后脚从云就问出了眉目，只是她进来时低垂着头，遮住了大半的神色，让人无端心底发沉。
“启禀娘娘，据霖曲斋宫人的口供，冉美人的膳食皆来自御膳房，路上并未碰到旁人；茶水则由偏殿的茶水间提供。”
听到此处还没有问题，紧接着从云便道：“但今日何才人设宴，请了储常在在内的四位小主，念着冉美人行动不便，就主动上门拜访。”
“其中……”从云嗓音发紧，停顿了一下才继续道：“其中储常在的宫人绾歌，在霖曲斋时不慎撞到了端茶的宫人。”
“因端茶宫人的衣裳湿透，绾歌便代其去茶水间重新端了茶水，奉给储常在等人。”
“但今日的茶具已清洗，太医并未从其中查出端倪。”
听到这里，皇后的脸色才稍稍有些好转，但心里仍是将储常在骂了又骂。
储常在的大宫女是皇后亲自指派的，可储常在不喜，平日有些什么事都是交由院中的洒扫宫人去办。
其中绾歌行事麻利，最合储常在心意，近日来出门都是带着她。
皇后就算心有不喜，却也不好直接插手储常在院中的事，只能私底下训诫，但储常在当着面说好，背过身去仍旧我行我素，皇后也拿她没办法。
先前特意在家族中挑了个貌美但没头脑的，谁知道没头脑是没头脑，却是个自以为聪明的。
可现在宫都进了，也不能再回家族中重新挑一个。
皇后头疼，却也只能盼着绾歌是巧合，否则瓜连蔓引的，难免要扯到她头上。
“派人去玉蓉宫查。”皇后沉声道。
不论她心中有多少思虑，面上都得让人瞧不出异样来。
然而还没等到稳婆从宫外进来，玉蓉宫的搜查结果就出来了。
在绾歌的房中搜出了活血的药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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