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裴世卿去宁和堂用晚膳，冯氏就说了此事。
“母亲，那日我去张尚书府中赴宴时，赵大人同我提了一嘴，他是漓江侯府的女婿。我当时就拒绝了，也没把这事放在心上。”
“怎么回事？你拒绝了什么？”冯氏听出有些蹊跷。
裴世卿皱眉道：“漓江侯府不想定玉敏了，想要芳菲。他们承诺可以让芳菲做燕王侧妃。我琢磨着何必非要进王府做妾，还是找个可靠的人做正妻。以我们这家世，若是找个进京考试的举子，我又在吏部当差，他不敢对芳菲不好。”
冯氏点点头，“你能这样想很好。燕王再好，这王妃位也不会落到我们裴府头上。再说，何必非要做皇亲国戚。”
淑妃和燕王有什么打算，谁也不知道，万一到时候，燕王野心大了，要做夺嫡大事，最后又败了，那就是拖累一群人，还是不要参与这些为好。
次日上午，漓江侯老夫人就来了，她一个人带着四个婆子四个丫头，排场还挺大。至于漓江侯夫人为何不来，冯氏猜测可能是因为漓江侯夫人看中的是裴玉敏。
毕竟漓江侯夫人跟阳明侯夫人崔氏，关系很好。
老夫人冯氏亲在垂花门前等着。
漓江侯老夫人，步履矫健，一看也是身子骨硬朗的，笑道：“您真客气，还在这里等着我。日头大，小心身子受不住。”
冯氏笑道：“您第一次来我们裴府，我该迎接的。来，去我的宁和堂看看。”
两位老夫人一路走得不快不慢，将裴府逛了逛才去宁和堂。
漓江侯老夫人对裴府很满意，虽是没有爵位传家的府邸，这府邸所有的一切都井井有条，看衣食住行也是不差的。
“其实我早想来的。但是有些事情耽搁了。”漓江侯老夫人喝了一口凉茶。
“我知道您想说什么，就怪我们玉敏没福气吧。”冯氏佯装不知道，只当她是来拒绝玉敏入燕王府的事。
“不是府上二小姐。府上二小姐是我那儿媳定下的，说是以后可以做燕王庶妃。我当初是想说别人的，可惜，也是你们府上小姐，因此，还跟我那儿子、儿媳辩驳了几句。”漓江侯老夫人笑道。
冯氏面上带着微笑，“不知老夫人您是看中我哪个孙女了？”
“先前，阳明侯府办乔迁宴，我在戏台子观席上看见府上两位姑娘，就觉得很不错。尤其大小姐裴芳菲很出众。我听说她被承恩伯府赵家退亲了，这不打紧，我不会介意。”
冯氏断然拒绝，“多谢老夫人抬爱。您也知道，芳菲这孩子生母早逝，继母又是那样不贤德。所以，让她入燕王府实在是高攀。”
漓江侯夫人突然笑了，“我只是喜欢这孩子，无论她是嫡是庶，压根就不重要。你是不是觉得侧妃位置不够？”
“哪会不够？是我们裴家自知身份低微，先前我儿不过是吏部给事中，五品官。如今靠着一份好运气升职，但咱们府邸毕竟不是勋贵世家，实在是配不上皇亲国戚。”冯氏这话说得很真诚。
漓江侯老夫人先前跟儿女说过裴府姑娘的事，她跟儿媳的想法是不同的。漓江侯夫人想定下裴玉敏，毕竟裴玉敏的亲舅舅是阳明侯，阳明侯又跟大驸马交好，长公主可是圣上最信任的人。
若是裴玉敏做燕王庶妃再好不过，裴芳菲的亲舅舅不过就是一介商贾，根本就没什么作用。因此，漓江侯夫人和老夫人，意见完全不同，漓江侯也很两难。他们也不能让人家一个府邸出两个女儿给燕王做妾吧。
漓江侯老夫人思考了一会儿，忽然觉得有些沉重，看来裴府是不想跟燕王府有联系了。
“罢了，现在也不急，反正选秀是明年春天，您有足够的时间想想。”
都这样拒绝了，漓江侯老夫人还企图说服冯氏，冯氏无奈道：“要不，还是玉敏吧。一开始，阳明侯夫人跟府上大夫人定的就是玉敏，突然换人，只怕玉敏这丫头心里不是滋味。”
漓江侯老夫人思考片刻，“你这儿媳郭氏，名声是不太好，苛待继子女，她还能坐裴夫人的位置多久？”
“迄今为止，还是裴夫人。”冯氏笑道：“郭氏是一时糊涂，但她对自己女儿的教养不会差的。”
如果裴府非要出去一个做皇妾，那么冯氏宁愿推裴玉敏出去，毕竟阳明侯府郭家已经暗中安排过，裴芳菲也说过自己的看法，并不想跟皇亲国戚搭上关系。
漓江侯老夫人看明白了，裴府不会让嫡长女做燕王侧妃，顶多只会让裴玉敏进燕王府。
两位老夫人聊了一些有的没的，随后，漓江侯老夫人就告辞了。
此时，裴玉敏正巧来见祖母冯氏，就见一群背影离去。
“刚才是谁来祖母这儿？好像不是我们府中的人。”
“禀二小姐，据说是漓江侯老夫人来咱们府上拜访老夫人。”鹿角轻声说道：“才用完早膳，就来了。好像聊得挺久。是不是来说您的事？”
“不知。管她们呢。我舅母说，我选秀的事已经定下了，让我放心。”裴玉敏是相信郭家的实力的，也相信舅舅、舅母不会骗自己。
裴玉敏来给冯氏请安，顺便奉上自己亲手做的绣品，又带了外头买的新鲜点心。
“你这丫头怎么突然送这么多东西给我？”冯氏知道裴玉敏为何而来。
“孙女前些日子不懂事，总是在课堂上对姐妹们发火。是我错了。但我只是想让母亲早日解了禁足。”裴玉敏说得可怜兮兮。
“禁足是解不了了的。你也知道兹事体大。当时，京兆尹刘大人还查出不少你母亲做的其他事，你父亲没有休弃你的母亲，已经是给了你外祖家很大的脸面了。你不该苛求更多了。”冯氏今日的面容有些严肃。
“那好。孙女只想跟弟弟能随时探望母亲，这样行不行？”裴玉敏做出让步，如今不能和祖母、父亲硬碰硬。
冯氏揉了揉左侧太阳穴，“这我也说不准，让我问问你父亲。”
“多谢祖母仁慈。”裴玉敏马上磕头致谢，以前她很少行大礼，如今觉得自己是在忍辱负重。
“老夫人，阳明侯和侯夫人来了，他们正往这边走呢。”门外婆子禀道。
一般说来，府邸之间相互来往，都会事先送拜帖，郭振邦夫妇可不止一次，气势汹汹往裴府后院闯了。
冯氏听后微皱眉，“他们没先去见老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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