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白落的话，艟渊只是冷哼一声，能走到这一步的人心智都堪称坚如铁石，都是不见棺材不掉泪的典型，岂会因为白落的一句话就放弃。
但是白某人也还是那句话，事实胜于雄辩。
所以，在白落怜悯的目光中，那顶被血光包裹的冠冕，原本就有的裂缝愈发扩大，就像是扭动的群蛇在大火中向外挣扎。
天空中被污浊血色缠绕的阿尔宙斯发出一声愤怒的吼叫。
那吼声仿佛从至高的天穹传来，带着至尊的怒火。
庞大到无法用言语描述的力量在阿尔宙斯身躯上迸射开来，如同一朵蘑菇云升起，狂暴的气浪蔓延出数百里，如同刮起了一场巨大的台风。
血色的锁链哗啦作响，那顶血色的冠冕，在艟渊逐渐变得不可置信的眼神中，轰然爆碎！
碎片飞溅，不少碎片甚至扎进了艟渊的皮肤中，身躯上的剧痛却比不上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毕生所愿被活生生撕裂的痛楚。
艟渊发出一声痛不欲生的嘶吼，嘶吼声回荡在天地之间。
“不！！！”
九条锁链一道道的崩碎，漫天的血光飞舞，如同从天而降的一场流星雨。
“人类！卑劣！”
阿尔宙斯再度怒吼，千宙腕上轮番闪烁十七种光辉，沛然莫御的力量冲向天地八方，周围的空间在震荡，时间在呻吟，血色的污浊就像是冷血遇到了沸水，以极快的速度消融着！
艟渊几乎是在地上滚爬一般向冠冕的碎片冲去，他一边爬一边声嘶力竭的喊叫：“不，不可能！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他疯了一样把地面的碎片捡拾起来，嘴里不住的说道：“不应该的，我做过那么多次演算，我明明做了那么多准备，不应该是这样的！！”
他转过头，看到了白落怜悯的目光，艟渊的心神更加崩溃了，他对着白落大声咆哮起来，声带几乎撕裂开来，直到他的声音变得沙哑。
“演算？我并不是否认科技的力量。”白落的话语平静：“但是演算的前提是知道敌我双方的大致力量差距。而你，什么都不知道。”
“所以，我搞不明白你到底哪来的自信，可以做到这一切。”
白落的话就像是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艟渊几乎要当场疯癫。数十年来的努力，不计其数的财富投入，屠杀了无数的生灵，最后信心满满的计划就换来这个结果，这让他一时间无法接受。
白落还想说些什么，突然他的面色陡然变化，以最快的速度收回所有的精灵，然后放出暴飞龙一声大吼：“走！！最快速度！！”
白落之所以这么惊慌的原因就是，头顶上已经凝聚出由璀璨圣光聚合的制裁之剑！
这应该是制裁光砾的形态变化版，虽然没有任何一枚石板显露，但是那种裁决一切的气息已经足够让人心惊胆战！
暴飞龙发挥出了吃奶的力气，如同一道蓝色的闪电般瞬息离去，向小硬和胡帕的方向飞去。
也许是制裁光砾的气息让艟渊清醒了过来，他颤巍巍的抬手，制止了达克莱伊想要带着他从阴影中离开的举动，而是拿出精灵球把自己的精灵都收了起来。
“走吧，我们的约定结束了，帮我把它们也带走，放在远一点的地方。”
艟渊看着达克莱伊，把怀里的一个控制器砸碎在地上：“你最后的束缚我也解开了，虽然你很早就能自己解开这种东西。”
“走吧，达克莱伊，能晚死一些。”艟渊的脸上此刻恢复了几分仪态：“失败的准备，其实也早就做好了，而且，我未必算是失败啊。”
他看着圣洁身躯被血污浸染的创世神，嘴角竟然勾起一抹笑容：“暴怒的创世神，会做出什么事情呢？真是期待啊，白落……”
他的眼睛已经开始模糊了，只能看到一些模糊的影子：“你能阻止这场灾难吗？”
达克莱伊已经带着精灵球遁入阴影，在制裁光砾落下的最后一刻，艟渊脑海中的景象竟然是白落披着冠军披风，凌空落下的画面。
自己……是不是也曾有过那个时候？是那样的意气风发，姿态卓然？那时候的自己，是不是心里也全部是正义与美好？
“我也，曾经是这样的吗？”
轰！！！！
制裁光砾从天而落！！
僭越之人终是死去，那圣洁的光辉是如此凛冽，高达万丈的山峰被寸寸抹除，最终只剩下一柄圣光之剑高耸在大地之上，以艟渊所立足的位置为中心，方圆十数里内，全数被抹除至虚无！
阿尔宙斯缓缓的转动脖子，洁白的身躯上血污依旧没有褪去，耀金色的千宙腕似乎也被蒙上了一层血色。
祂闭上眼睛，细细的感受着血污中蕴藏的污浊与堕落，感受着痛楚与怨恨。
于是祂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那双如同绝世美玉的眼睛，已经完全被愤怒的血焰所覆盖！
“人类啊，人类。”
至高的神明眼中充斥着失望，祂逐渐升高身躯，一种莫名的力量似乎在影响整个天地：“世界，竟已如此污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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