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锦璃本以为他们的女儿,要不然如自己一般娇气懒散,要不如许心驰一般勤奋刻苦,可她没想到许忆锦的性子谁也不像,从小就显出格外得独特来。
身为首辅的许心驰十分宠爱这个女儿,只要回府,就会领着她玩,教她许多新奇的东西。
可许忆锦从小就是个不爱撒娇的女娃,反而是她爹娘一直黏着她,带着她四处玩耍,问她喜欢什么吃的穿的。
还有一堆长辈围着她转,将最好的东西捧给她,明明是在宠爱中长大的姑娘,可她的性子却出人意料地叛逆。
六岁时沈心驰就想教她写字和诗词,可她却爱上了舞枪弄棍,对她那个状元郎的爹爹十分不屑一顾。
许心驰为此十分委屈,当晚就和妻子诉苦,以前不知道多少王孙公子求着他授课,哪怕只是听一次讲学也受益匪浅,没想到竟被女儿如此嫌弃。
苏锦璃听后之笑着道:“锦儿喜欢什么,就让她去做。她喜欢功夫,便为她请个师傅来教吧。”
这件事被邬高朗知道后,特地来王府看了许忆锦。
然后他对这个一心习武的女娃十分喜爱,只要有空就来王府教她功夫和兵法,两人年纪相差几十岁,关系却十分亲厚,许忆锦好像天生就招人喜欢,邬高朗索性将她认作干孙女,将自己毕生所学倾囊相授。
到了十岁,许忆锦功夫已经练得十分出挑,一个小姑娘竟已经能和成年的侍卫对打。
就在许心驰觉得自己女儿会成为一名女将时,许忆锦却突然对念书感兴趣,翻起了他的藏书。
虽然她一心只想习武,但苏锦璃还是给她请了学文的夫子,她心不在此处,以前只学了识字,读了四书五经。
就在十岁那年,许忆锦坐在沈心驰的书房里,突然开窍一般从早看到晚,连午膳都让依琴送到房里来吃。
待到许心驰回府之后,在书房里找到已经看了整整一天书,几乎累到虚脱的小姑娘。
可许忆锦抬起头,看向他的眼神充满期盼道:“爹爹,你教我念书吧。”
许心驰自然求之不得,并且无不得意地想着,一旦为她教学,女儿迟早能知道自己这个爹爹的厉害。
但苏锦璃却觉得,女儿不能将已经学了几年的武学荒废,对此许忆锦十分淡然地道:“我可以一起学。”
她说到做到,从此开始了晨练武日读书的日子。
在其他孩童还在床上酣睡时,她已经起床练武,还会排演邬高朗教给她的兵法。当其他孩童玩耍时,许忆锦已经开始了一天的课业。
她的年纪还不够进女子学堂,许忆锦白天忙于理政,只能偶尔点拨,因此许忆锦白天的学业仍由夫子来教。
可随着她的学识越来越广,经常会和夫子争论,觉得夫子讲的并不对。
王府请的夫子都是大魏有头有脸的学究,实在没想到自己会被个小姑娘给顶撞,于是她一连气走了几个夫子后,沈心驰决定多花些时间亲自教她。
可他实在没想到,自己身为大魏才子第一人,在教女儿念书时,却要时常面对来自这个女娃的质疑和诘问。
开始沈心驰觉得惊异,后来便觉得有趣,于是苏锦璃经常会看到父女俩,因为对书中一段文字的理解不同,就这么争论几个时辰。
两人渐渐不再拘泥于书本,而是将其中真意发散实践,许心驰有意带女儿走出去体验书中描绘的一切。
等到许忆锦十二岁时,已经能对着爹爹随意给她出的论题侃侃而谈,小小年纪就颇有大家风范。
苏锦璃为此非常震撼,没想到女儿真能学得乐此不疲,而她光是忙着学堂的庶务就已经累到不行。
几年前还有小双能帮她,自从小双考上进士,入了吏部为官后,她就只能靠自己管着几间学堂了。
京城的女子学堂原本只有西悦书斋这一间,那时能选拔进学堂念书的,都是勋贵人家有才女之名的贵女。
当文兴帝宣布女子能参与科举时,朝臣们还以为是选拔女官,谁知许首辅竟站出来道:“是男子与女子一同竞争,考同样的功名,若是能入朝堂,无论官职或是掌管事务都不会有任何区别。”
此言一出,众臣哗然,立即有老臣站出来抗议道:“女子怎能和男子一同科考,更别提入朝为官,无论前朝还是本朝都从未有过这般荒唐事。”
许心驰却看着他问道:“陈大人的孙儿今年有十七了吧。”
那老臣一愣,不知道为何提这个,只是点了点头。
许心驰又问道:“那他是何时请夫子教学问的?”
陈大人十分骄傲,将下巴一抬道:“从他五岁开始识字,到今年已经学了十二年,夫子们都夸他聪慧,是可造之材。”
许心驰微微一笑道:“这不就对了。男子大多从小就为科考准备,甚至举全家之力供他读书,只为求取功名。而西悦学堂的女子,以前只能学些诗词歌赋,十几岁才有进学堂的机会,难道陈大人还怕你那个从小苦读的孙儿,会比不过这些女子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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