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斯神情沉重。
赵国与秦国是世仇，化解不开的那种，赵国很有可能如秦夜所说，抽调大半兵力攻打秦国！
“广而观之，却能洞察一切缺漏，先生所言并非没有可能发生。”
嬴政看着地图，表情同样凝重，目光充满了严峻。
“蓝田大营有四万蒙家军，栎阳大营已空，骊山大营有十万人，两大营可暂时调去秦赵，可若楚国趁机插手，就需要调各地守城兵马了。”
秦夜缓缓说道。
函谷关的人马不到万不得已不能动，那是秦国的最后一道关隘。
不得不说，秦国的统一当真得天眷顾了一部分，函谷关的地形太有利了。
两边皆是复杂的山脉丘陵，只有函谷关是地势平坦，只能从函谷关攻入秦国，想要绕开函谷关，那就得绕数百近千里。
所以根本不可能。
“五国合纵早已不可能，楚国内部政权极为混乱，几乎不会出兵。”
盖聂皱眉，觉得秦夜过于将情况复杂危难化了。
秦夜不以为然的一笑，道：“楚国出兵的几率固然为零，但，骊山大营与蓝田大营剩余的兵力必然要调往前线，如此，嫪毐怎么办？”
众人闻言一怔。
是啊，嫪毐怎么办？
纵观所有，似乎嫪毐才是爆发点。
“先生的意思是嫪毐可能起兵。”嬴政微微皱眉。
既然起兵，兵从何来？
“今日过后，他只有，且必须如此做。”秦夜语气近乎笃定的说道，认为嫪毐只有这一条路可走。
指向咸阳城，秦夜说出了一个令三人都惊了一跳的话：“咸阳有五万禁军。”
“不可能！”
嬴政立刻反驳道，认为秦夜有些猜忌过头了。
“赵竭是个未知数，王上可以信任，但关键时刻，必须防一手。”
秦夜看向嬴政，举了个例子道：“就如武遂，王上是否想到王龁会反叛？”
嬴政嘴唇动了动，想要反驳，但王龁的确差点要了他的性命。
“以上，只是臣预想的战事，是否为真尚需要验证，等待赵魏韩三国是否出兵。”
“换句话说，你们可以当我危言耸听。”
见气氛有些沉默，秦夜轻笑一声。
说实话，嫪毐这事吧，也并不一定发生，万一只是赵国单方面和秦国的仇恨呢？
胡人南下掠夺，解决温饱也很正常。
......好吧，这不现实。
历史上的这个时候，秦国可是真正的内忧外患，若非嬴政提前布置，还真让嫪毐得逞了。
李斯惊出一身冷汗，喉咙蠕动了一下，感觉大脑有些不够用，不动声色的看了秦夜一眼。
那风轻云淡的笑容，怎么看怎么可怕。
只凭借嫪毐一事，便推出了这么多，而且有几率会发生！
他是怎么敢这么想的！
“其实，这一切也只是建立在最坏的情况之上，倘若一切没有发生，亦或者发生的与臣所推测有出入呢。”
秦夜打趣的笑道，试图缓解紧张的气氛。
但这可能吗？
赵竭这个卫尉与嫪毐走得较近嬴政并非不知，倘若嫪毐真的将赵竭劝动了，事情可就大了。
如此，调往骊山大营练兵似乎有迹可循。
嬴政沉着脸色，道：“既然如此，先生打算如......”
“有人进来了。”盖聂目光动了动。
待察觉到是章邯，便松了警惕，解开禁制。
“大王，祖父他......快不行了。”蒙恬声音带着些许颤抖，锋锐英武的脸上露出悲戚之色。
嬴政脸色微变，一挥衣袍，起身迅速朝殿外走去。
秦夜也迅速跟上。
......
蒙府。
卧房内，一名垂暮老朽做着最后的嘱咐。
花发没有一丝黑，仿佛走到了生命尽头，没有一丝回光返照的可能。
“蒙老将军为大秦征战数十载，其功至伟，大秦不会忘，寡人不会忘！”
“多谢大王......”蒙骜露出一抹苍白的笑容，道：“但，老臣死的消息切不可传出去。”
大司命默默的站在后面，看着这个油尽灯枯的老者，心中谈不上多大感触。
人死乃不可逆转之事。
“待加冠礼后，寡人领文武百官为老将军祭奠！”
嬴政沉声保证道。
至少现在不能有异样，哪怕那些人猜到了蒙骜不行了，但只要蒙骜没有露面，便是一种威慑。
整个房内的气氛很沉重，蒙恬蒙毅两兄弟强忍住情绪，没有落泪。
“小子，靠你了...！”
蒙骜握住秦夜的手，紧紧用力。
他知道秦夜有所谋划，想亲耳听到秦夜答应他，让他瞑目。
“晚辈必全力辅佐大王加冠掌权，实现大秦历代先王之夙愿，让天下百姓不再遭受战乱之苦，结束这乱世！”秦夜脸色肃穆沉重。
得到回答，蒙骜露出一抹如释重负的笑容，手上的力渐渐消散，松开了秦夜的手。
最后看望了一眼，一众人离开了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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