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仪，你邀我到这工坊，可是出了什么问题？”
纪宇走入一间工坊，看向身侧的周锦仪。
三月三分别时，周锦仪约他两日后于造纸工坊一会，这也是他来此的原因。
“小宇，工坊运行一切正常，各位工匠也都学会了手稿上的技术。寻你来，只是让小宇你熟悉下工坊，这毕竟也有你的一份。”
说完，周锦仪就欲引着纪宇一处处介绍工坊。
“锦仪，不用如此，我都说过一切都由你负责，只要不缺我的那份盈利便可。”纪宇苦笑道。
周锦仪正色看向纪宇：“小宇，我知晓你信任我，但熟悉工坊还是必须要做的！”
纪宇心知锦仪是为他好，只好苦笑着点点头。
“锦仪，现在纸张产量多少，售卖情况如何？”想到在相府见到皇室贺礼中的白纸，纪宇好奇问道。
“最初工匠在熟悉和掌握相应技术时生产的白纸，都作为贺礼赠送给了相府，希望借由丞相将白纸宣传出去。”
“之后的半个月，白纸产出的量，除去供应给皇宫、纪府和我的长公主府的部分，目前留存还有不少。”周锦仪侃侃而谈道。
“小宇请看，这里是打浆之处，那是焙干白纸之处，还有那是白纸存放的地方。”
跟随着周锦仪来到存放白纸之处，纪宇拿起几张，摩挲后发现异样。
白纸之间的感触上，差异有些大，有的粗糙，有的细腻。
而且就算是其中感触最细腻的，也与他的想象有一点差距。
“小宇，这白纸有什么问题吗？”见纪宇眉头紧锁，周锦仪不由问道。
“锦仪，你摸摸这些白纸，它们在手感方面差异有些大，而且我总感觉这些纸张的质地，同我预期的相比，有些差距。”
听到纪宇毫不留情的话，一旁跟随的工匠，脸色明显阴沉下来。
其中一位发须全白的老者上前，高声道：“这位大人，这些纸张皆是我等的辛苦成果，无不付诸心血来完成，绝不存在质地问题！”
“这位是？”纪宇看向周锦仪，投去探寻的目光。
周锦仪说道：“这位老工匠姓侯，是皇室所聘造纸技术最优之人。也是所有造纸匠中，辈分最高之人，工坊中的造纸匠半数以上皆是他的徒子徒孙。”
耳中听着长公主对他的介绍，侯老匠傲然挺胸而立，口中连呼“不敢当”。
“咦，小宇，这些纸张的手感，确实差距有些大。”
周锦仪没有理会侯老匠，对比手上的白纸，轻咦道。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侯老匠目露惊诧，上前仔细感知，不一会儿，颓然松开白纸，踉跄退后。
“师傅，你没事吧！”侯老匠身后的工匠连忙上前搀扶。
没想到侯老匠一把推开他，三步并两步，快步行至纪宇前，恭敬道：
“这位公子，未想小老儿一世英名丧于此。小老儿在这里为方才的无礼，给您赔个不是。只是不知公子可有解决的纸张质地不一的方法？”
纪宇看着眼前的侯老匠，有些许不适，想要避开对方的行礼，他还是第一次被这么大年纪的人行礼。
“你们难道之前没有发现这个问题吗？”纪宇忙扶起老头，惊奇问道。
“之前我等皆是各自做各自的纸张，因此并不知晓他人制出的与自身制出的有无差异。”方才搀扶侯老匠的工匠开口道。
“那你们用的原材料是什么？是否都是相同的？”
侯老匠当先开口：“我等这几次用的原料都是按手稿所言，用的是树皮、破布、藤条、稻草等，各式都有。”
“至于手稿中所言的嫩竹，因‘斩竹漂塘’这一步骤，需裁泡一百日以上，太过耗费时间，我等暂未使用。”
‘好嘛，纸张各做各的，原材料也各式都有，难怪纸张质感差异这么大！’
纪宇无语的看着眼前的这些工匠。
而对于侯老匠说的用嫩竹制纸，只能依稀记得是《天工开物》中竹纸的制造方法，但制出的纸在品质方面，与其他原材料孰优孰劣，他并不清楚。
但用竹子作为原材料的话，优点不少，那就是竹子的生长速度比其他树木要快，一竹成林可不是说说的。
同藤条等相比，一株竹子内的纤维就能抵不少藤条。
“公子？”见纪宇陷入沉思中许久，侯老匠有些心急的试探道。
“哦，解决方法是吧。”纪宇回过神，意识到自己方才想远了，淡然开口道：“想要让纸张质地一致，最好的方法就是统一标准。”
“统一标准？此乃何意！”
侯老匠目光灼灼的放在纪宇身上，统一标准他理解，但造纸怎么统一标准？难道把质地不一样的都舍弃掉？（我搜过，古代有标准这个词。）
“我所言的标准，是将焙干的时间、火候等定一个具体的度，其他的打浆次数、高度等也是一样的道理。”
“将造纸术的每一个过程，都定下一个具体的度，这样就能将大家的误差尽可能缩小。”纪宇解释道。
“可是公子。”一位工匠站出道：“若将每一步都定一个度，我等岂不是没完成一步，都要重新看下这个度，这岂不是更费时间？”
“熟能生巧嘛。”另一位工匠轻瞥若有所思的纪宇，拉扯了下当先站出的工匠，开口道。
“熟能生巧是没错，但这却需要大量的时间不断练习，那样我等非做上个一两年，方能熟练！”当先工匠反驳道。
“确实如此。”纪宇再次开口，将所有人目光重新吸引过去，“定下标准后，想要提高效率，最好的办法就是分工协作！”
“分工协作？”侯老匠好奇道，这是他从未想过的点。
“就是将造纸术每一步拆分给不同的人去做，每个人或数个人负责一个步骤，重复的完成这个步骤，这样就有利于工匠熟练掌握这一个步骤。”纪宇说道。
“之后指定专门的人，负责将每个步骤联结起来，让整个造纸术过程如河流般流动起来。”
那名质疑的工匠连连点头，赞叹道：“公子聪慧非我等所及也！”
“公子，那些造纸工具是否也要将之统一？”侯老匠若有所思问道。
对此，纪宇自是点头赞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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