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刘老的引路下，走入屋内坐下。
“这场瘟疫是怎么回事？是有人喝了淇水河中的水？”
纪宇回想路上看到的，受污染的淇水河水，第一想法是霍乱，不由向刘老问道。
可又想到方才见着的肺痨鬼模样的百姓，也不像是霍乱的急性腹泻症状，眉头皱了起来，暗暗猜想可能的情况。
刘老苦笑一声，说道：“大人这是猜错啦！淇水河中漂来这么多具死尸、死鱼，任人看了，也不敢饮用啊！”
说着，刘老指了指院中的水井，继续道：
“我们淇原郡大部分地区都有地下河，水源干净，又何必去饮用漂着死尸的淇水河水呢？”
“那这瘟疫又是如何产生的？最初病源是何人？”纪宇不解问道。
“此事由老夫来说吧。”
一直没说话的另一位耄耋老翁站出来，叹息道。
“这位是？”纪宇向叶天酬投去探询的目光。
叶天酬疲惫的脸上扯出一抹笑，介绍道：“这位是柯老，是现在临河县内唯一一位医师。”
“唯一一位，怎么会！好歹是一县之地......”
纪宇震惊的话还没说完，就想起这处县城内的百姓人数少得可怜，甚至不少屋子都空了下来，立马止住了后面的话。
柯老叹息道：“想必大人已经想明白了，身为医者，我们比谁都了解瘟疫的可怕，县城内的其他医师自然都跑了。”
“若不是老夫那小孙女害了这疫病，说不得老夫也已经逃离这里了。”
“如今县城内，除了叶少侠是主动留下的，其他人皆是因为拖家带口无法逃离，才留了下来。”
闻言，回想那些百姓初见他与虎啸营将士们，瞳孔里流露出的希望。
纪宇瞬间意识到，这临河县，怕是一处被所有人遗弃的地方！
而且这下子，他和虎啸营将士怕是走不了了。
他们的到来，无疑是给这里剩下的人带来了希望；如果他们这时离去，无疑就是将这希望亲手打碎。
这才是最最最让人绝望的！
‘看来，这次真的得赶鸭子上架，去治瘟疫了。’纪宇苦笑的想道。
“柯老，目前淇原郡有多少县与临河县一般，产生了瘟疫？还有，最初的病源是何人？”纪宇凝神问道。
柯老点点头道：“据老夫了解，目前淇原郡除去临河县，还有三县拥有瘟疫。”
“两县于淇原城北面，两县于淇原城西面，西面的也就是临河县，及往淇原城方向继续行十八九里地的安平县。”
“而最初的病源，老夫怀疑出自难民身上。”
“为何这般说？”纪宇一愣。
出自难民？整个淇原郡的难民并不在少数，怎么可能只有四县爆发瘟疫？
“因为大涝爆发七日后，大量灾民涌入县中，本县县尊前去赈灾施粥，回衙署后，便染上了瘟疫。”柯老轻声解释道。
‘啥玩意？一县之尊都染上瘟疫了！看这县令迟迟不来接自己这位钦差，我还以为他逃出临河县了，结果是因为他中招了。’
纪宇不可思议的看向柯老三人，见三人都点头后，才勉强相信这件事。
“看来临河县县令还算不错，尽职赈灾，还被染上了疫病。”
听着纪宇的感慨，刘老嗤笑一声，道：
“大人错啦！我们这位县尊，平日贪得无厌得紧，动不动给我等百姓加税。而且就连赈灾用的粮，都是掺杂着沙子的！”
粥中掺沙，纪宇还理解，但这动不动加税......
难道这县令真的是个贪官？
纪宇总感觉这临河县诡异得很，每每都是反转，事事出乎他的意料！
“那现在一县的政务工作，是如何处理的？”纪宇看向叶天酬问道。
叶天酬解释说：“自县令染病后，大部分官吏都逃了，只留下几个没什么声望、本领的老弱在。”
“后面百姓请出了德高望重的刘老来主事，留下的老弱官吏为辅，统筹县中剩下的百姓。”
纪宇颔首，看向柯老，言道：“柯老，我们继续刚刚的话题。想来，光凭县令染病，还不足以你做出‘病源出自难民’这一判断。”
柯老拂须道：“大人所言甚是。老夫是从染病之人的症状上判断的。”
“染病之人，多面红目赤，苔黄舌红紫，脉滑数。伴随咳嗽气急，咯血胸痛，高热烦渴。与老夫曾在医书上所见的描述相似。”
“老夫便斗胆猜测，是有饥民掏了食腐疫鼠的窝，吃了其肉，方染上了此病。”
‘咳嗽气急、咯血、烦渴、疫鼠，这是鼠疫！’
纪宇神情有些恍惚担忧，看向柯老，追问道：“柯老，医书中可明说，如何医治？”
柯老苦涩摇摇头，“医书内仅写了阖门相隔，并无具体医治之法。”
“那柯老，你看看此药方可否治疗此瘟疫？”纪宇将周书雅写的药方呈递上去。
柯老怀疑的接了过去，哪有他刚说出症状，对方凑巧能拿出相应药方的道理，难道能未卜先知不成？
“连翘、白茅根......”
柯老呢喃的看着，越推演药方功效，双目中越是明亮。
“清热解毒，化痰散结，凉血止血！好好好！有救了，燕儿有救啦！”
柯老颤抖的握紧药方，喜极而泣道。
“真的吗？此药方真能治此瘟疫？”
叶天酬闻言柯老所言，激动的向他问道。
“叶少侠，老夫不敢说药方一定能治瘟疫，但药方功效皆是一一对应病人症状，有极大可能将之治好。”
“就算治不好，也可缓解病人的痛苦！”柯老欣喜说道。
叶天酬满脸激动喜悦，而后想到什么，转身向着纪宇鞠躬道：
“纪兄，叶某替整个临河县百姓拜谢你，今后但有吩咐，叶某定全力相助！”
纪宇无奈的将他扶起，说道：
“叶兄，你这话岂不是不将我当朋友了？而且这也本就是我这名钦差该做的。”
刚扶起叶天酬，另两位刘老、柯老也要向他行礼，吓得纪宇连忙上前搀扶。
被两个半入土的老人鞠躬，纪宇根本不敢承受，这怕不是会折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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