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茧”开始碎裂，红色的星子一点点地飘散。
顾清玄手心摊着那几张碎布，他隔着虚空拱手，自语道：“多谢步掌柜。”
尹左辰已经站不稳了，却仍旧恶毒地笑着：“我死了，你以为你们就能逃出去么？这满楼的恶鬼，我倒想看看你有多少保命的手段！”
“这就不劳你费心了。”顾清玄假笑着说：“安心去死吧，你也该死了。”
吐出最后一口浊气，尹左辰睁着眼直挺挺地倒了下去，顾清玄等了片刻，直到确认他死得不能再死，才松下一口气。
顾清玄看向掌心，上面有一条深可见骨的贯穿伤，他这才倒吸一口冷气，低声骂道：“TMD，下手还挺狠。”
随便包扎了下，顾清玄抬脚走向门角静默着的殷寒山，他脱下自己的外袍披在殷寒山身上，眼里满是疼惜。
顾清玄伸手想问问他疼不疼，只是他抬手的动作让殷寒山下意识瑟缩了一下。他这才看清少年另一边的脸上有些红肿，嘴角有被打破的伤痕。
“没事了寒山。”顾清玄将手伸到少年面前，嗓音轻缓：“我带你出去。”
殷寒山沉默着摇头，他低垂着脑袋，安静得让人心疼。
顾清玄耐心道：“再不走就来不及了，咱们先出去好吗？”
殷寒山终于抬头看他，狼狈的脸上一片麻木，他沙哑着问：“为什么……为什么要救我？你不会看不出来刚刚的我，是有多么想死。”
“……为什么吗？”顾清玄偏了下头，定定地看着他，却又好像在看别人。
“寒山，我说不出来那些冠冕堂皇的话，那样的话对你来说太过残忍，而且都是屁话。只是我曾经见过一个很可爱的小妹妹，她会跟在我身后‘哥哥长，哥哥短’地叫我，是个古灵精怪的小丫头。”
“但就是这么可爱的小姑娘，因为我的失误，再也不会喊我‘哥哥’了。”
顾清玄愣愣地看向自己的手，眼眶发红，他语无伦次地哽咽着：“我明明……我明明已经冲过去了……如果，如果我能更快一点，我就能抓住她了……我就能救下她了……”
殷寒山抬眼看着面前的青年，刚刚被贯穿四肢的时候他没有流露出痛苦，被尹左辰差点夺舍的时候没有流露出惊恐，甚至还能镇定自若地完成反杀，可现在的他半跪在自己面前，神色黯然。
殷寒山突然明白过来，顾清玄是在通过他向那个小女孩赎罪。
“呵呵……”殷寒山半眯着眼干笑两声，这样的局面才是他最能接受的。
他人的同情只会让他痛苦，劝解他放下所遭受的一切重新生活根本就是狗屁！明明没有感受过他的绝望，明明没有经历过他的折磨，凭什么来安慰他？！又凭什么要让他忘掉一切？！
自以为是的高尚，才是最恶心的。
“如果这是你需要我活着的理由，那好……”
殷寒山摇晃地站起，他走到尹左辰的尸体前，盯着看了会儿后，他弯腰捡起地上尖锐的木块，发疯般朝尸体身上扎去！
未干涸的鲜血溅到殷寒山身上和脸上，他漠然地把尸体捅了个稀巴烂。
一直到地上的尸体变成肉糜，他才喘着粗气停下来，干净的布块递到他面前。
殷寒山胡乱地抹了抹脸，扔掉手中的木块，握住顾清玄伸过来的手。
“走吧。”
一大一小走出房间，顾清玄留心去听其他房间的动静，里面传来咯吱咯吱的磨牙声，还有咀嚼的声音。
“这里是尹左辰建立起来的，他跟魔修早有勾结，他帮魔修饲养魔物，相应的，魔修传授他夺舍之法和采补术。他从无数少男少女的身上吸取精血，以延长自己的寿命。”
殷寒山声音平淡，听不出什么感情，顾清玄也没问他是怎么知道的。
“既然这样，这些魔物要出去，总该有个通道吧。”顾清玄说。
“是树，上面那些像脏器的叶子就是通行证。但若非魔界中人，碰了会立刻被房间里的魔物察觉。”
顾清玄使用了查询功能，系统给出的解释是：“魔种，以吸食精血为生，结出的果实可用来饲养魔物。”
原来在这儿等着他呢。
顾清玄在心中嗤笑，夺舍的危机有步天留给他的荷包化解，但被满楼的魔物追杀，无论几条命都不够顾清玄死的。但是被困在这里显然也不是办法，被饲养的魔物迟早也会察觉到他们的存在。
“怎么办？”
殷寒山看向顾清玄，两个人目前的状况都不太好，想从满楼的魔物口中逃出生天，怎么想怎么不可能。
顾清玄点开系统商店查看：大不了再被惩罚一次。
顾清玄觉得有点好笑，该说不说，一回生二回熟，先前他才被劈得死去活来，现在反而要上赶着被劈了。
“请宿主先完结当前负点数，再进行购买。”宫铃冷漠地说。
顾清玄问她：“你是真打算让我死？”
“目前的局面，都是您自己的选择。”宫铃在他脑海里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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