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门紧紧地关闭着，除了绣着“申”字的旗帜在风中猎猎作响，城楼上只有稀稀拉拉几个北燕人的影子在移动，四周不见有山越人出入的痕迹。风吹过，城墙上仿佛有东西在晃动。
距离太遥远，古月拿出高倍望远镜来，只见上面晃动的东西，竟然是吊着的几个人。她仔细分辨了一下，吊着的人，有男有女，有老有少，一共五口人。
“小爱，这些人还活着吗？”古月不怀希望地问了一句。
从消息传到京城，再到她赶到这里，这么多天过去，人能在王庆手下活下来，那真的需要奇迹才行。
系统不出意外地摇了摇头，给了否定的答案：“亲，这些尸体已经在腐烂了，活是不可能再活过来了。不过，这里面，有一个人是你认识的，到时给他好好安葬一下就是了。”
“谁？”
“陈崎啊，喏，左边第二个就是他。”
古月胸口一窒，身体微微晃了一晃，感到脑袋像被人砸了一下，有些发蒙。
那个平定县县长陈崎？
他竟然调到了云中郡？
那他身边的这些，难道就是他的家人？他终于把久别的家人接到一处，却不知道最后竟是相约上路的结局。
泪水很快蓄积弥漫在眼眶，古月的视线有些模糊起来。
她闭了闭眼，太阳穴一突一突地跳着。陈崎那黑如炭头，露着一口白牙的模样，好像还在昨天见过一样。
一个会把百姓放在心上的好官，就这么死在北燕人手里，古月不由握紧了拳头。
妈的，这个死王庆，连老人小孩都不放过，简直就是个魔鬼。
“走，回去。”古月逼回泪水，收好望远镜，率先走向十里外死士的聚集地。
多少年没有哭过，这次，她一定会好好收拾王庆这个王八蛋，让陈崎一家可以瞑目。
却说王庆自从和嘉里部落的绮娜联姻后，实力大增，便将视线转到了山越国。
他和绮娜新婚燕尔，正是蜜里调油的时候，在他的曲意逢迎下，不管王庆说什么，绮娜没有不听的。
英俊的郎君要建功立业，做妻子的，当然是倾囊支持。
两年的异常天气，王庆也发现了牛羊在冬季冻死的数量明显增加。
为了改变这种局面，他唯一想到的办法，只有占下山越国这种以农业为主的地盘，来增强自己的抗冬越冬能力。
更何况，古月可是向南边跑的。这个仇，就让该死的山越人来替她受吧。
云中郡，距离他的营地不过七八百里，骑上快马，跑上两天就能伏击到，王庆为了第一个目标，可以说是全部的精锐出动都不为过。
打下云中郡花了他一点力气，云中郡的人口不多，但是抵抗却非常顽强，和他之前遭遇的几个边城都不一样。
攻下云中郡的第一件事，他除了放纵手下抢掠泄恨，再就是杀鸡儆猴，把顽固的不肯投降的郡守一家吊死在城墙上。
至于战死的山越军士，王庆让人在城中搭起了焚尸台，所有的山越人，都被强制押着，到场围观。
熊熊的大火在热辣的夏季持续燃烧，战死的尸体足足烧了三天三夜。那几天，云中郡的上空飘着挥之不去的恶臭。
和恶臭一样挥之不去的，是山越国人对北燕人的仇恨。
顺利地占领云中郡后，王庆将新婚的妻子接了过来，有了战绩还不炫耀，那就跟锦衣夜行没什么两样。
为了显示自己的能力，他自然不会错过这种机会。
郡城中几千名平民沦陷在北燕人的铁蹄下，通过系统返回的实时画面，古月强忍着怒火看了一会平民现在悲惨的生活。
画面里既有被打骂的不肯交出粮食的老人，也有被打断手脚的愤怒反抗的壮年。既有被拖去泄火的女子，也有被活活摔死的哭闹的小儿。
耳边好像听到有人在大声地哭嚎，古月不自觉将手指头掰得“咔咔”直响。
北燕人凶残，变成奴隶的山越人，在他们眼中，只是一种生产资料而已。
如果没有粮食，山越人也是一种可以进食的两脚羊。
古月长长地吐了一口气，背靠着一棵大树，默默接过干粮啃了起来。
要杀人，也必须保存体力才行。
她看了一眼天空，乌云依然不淡不薄地笼罩着。
晚上，夜黑风高，正适合杀人。
三军未动，粮草先行，晚上进城的第一件事，就是要把王庆的后勤供给断掉。
古月看了看跟她而来的一百名死士，这些人年轻的脸上都沉静如水，不见一丝浮躁。她相信，沐乘风为她挑选的这些人，一定都是悍不畏死的。
只是，城中的北燕人，人数数千，让他们以一敌数十，要是有了伤亡……
吞下最后一口干粮，古月从系统里拿出一百把环首刀和一百架腰引弩，三千个雷火弹。
剑虽然轻巧，但是和北燕人对敌硬拼容易折断。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把武器更新升级一下，总是没错的。
这些环首刀经过至少三十次的淬炼，含碳量达到了百分之一，硬度是北燕人的刀具无法比拟的。
至于腰引弩，这个弩需要力气大的人才能拉开，它射程远，弹射力大，杀伤威力也大，用在远攻是个好东西。
雷火弹，这是个危险的武器，如果不是因为他们人数不占优势，古月也不会提供这种遇火即燃的东西。
她着意讲解了雷火弹的使用，然后让死士把武器都收好，这才吩咐道：“等亥时我们就准备战斗，进城和北燕人一决死战。现在，大家尽量休息，保持体力。警戒的事情交给我，睡吧！”
没有一个死士追问为什么。
为什么不让军队来处理这件事？
为什么不等援军来一起行动？
他们只是或坐，或躺，都不约而同地闭上了眼睛，按照古月的吩咐，强迫自己入睡。
将安保的事情照例交给系统，古月也慢慢闭上了眼，头脑里却杂乱纷呈，怎么也静不下来。
“小爱，放首歌来听一下吧！”
她的念头刚冒出来，一首轻柔优美的旋律立刻回响在脑海里。
“睡吧睡吧，我亲爱的宝贝……”
摇篮曲的歌词让古月一噎，但也着实让她紧绷的心放松不少。
不知不觉，她皱着的眉头松了开来，和其他死士一起，慢慢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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