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顿饭虽吃得不算宾主尽欢，可也缓和了僵硬气氛。
酒足饭饱，就该聊正事了。
乌宝山放下手中匕首，开口说道：“你不笨，想来也猜到我让你来的目的了。”
慕容简打了个嗝，摸着肚子笑道：“事儿出在您的地界，您老想问个清楚明白也是应该的。”
老人点点头：“那我就开门见山了地说了。”
慕容简说道：“晚辈洗耳恭听。”
乌宝山屏退左右侍从，视线蓦然一转，没去看那自信满满，准备胡说八道或一问三不知的慕容简，而是十分认真地看向了一旁始终没什么存在感的少年。
朱阁感受到老人视线，在对方正欲开口时忽然起身。
老人见状欲言又止。
朱阁伸了个懒腰，活动了一下筋骨说道：“你们聊，我吃多了出去转转。”
说完，也不等老人开口，便自顾自地走出了大帐。
对于少年这种我行我素的行为慕容简似早已司空见惯，无奈低头苦笑。
乌宝山则面色复杂，皱着眉头，心中却又像是莫名松了一口气。
慕容简开口说道：“老将军莫怪，他这人向来如此，陪着走了一路，说是护卫，实则还得像祖宗一样供着才行。”
老人眼中闪过一丝精芒，端起酒盅小酌了一口，放下，叹息道：
“两个月前，岩武山传了消息过来，说是拉拢了个了不得的人物。原本我没放在心上，天下局势岂会只因一人扭转。”
慕容简也给自己倒了一杯，浅尝辄止。看似面不改色，实则心中早已惊骇万分。
这个只为北莽养马，忠于皇室的老藩王，竟然暗中也与岩武山有联系！
慕容简知道老人不会自作主张，之所以会这么早表明立场，显然是受了宫里那位的旨意。
“看来老将军与我慕容家如今也算是一根绳上的蚂蚱了。”
老人笑而不语，他本不想这么草率地将身家性命赌上，奈何宫里那位没给他其他机会，断了所有后路，只能任劳任怨当个马前卒。
乌宝山拇指轻轻摩擦着面前的酒盅，看了一眼帐外说道：“刚见面时，我吃不准那人脾性，所以就借着你的名头试了一试。”
慕容简闻言略微迟疑，随后苦笑道：“那您可是在用命赌啊，这世上敢把刀架他脖子上的还真没几个。”
老人也是自嘲一笑：“要真是个杀人不眨眼的魔头，我也不敢往这牧场带了。别看我去时千骑冲锋，威风八面，实则都是掏空了家底，打肿脸充胖子的。”
慕容简知道老人所言非虚，一个养马的闲散藩王，哪里会有多少雄壮兵马，就是想有宫里也不会同意。
在北莽，人和马都是硬通货，是基石根本，自然不会放在一块儿。
乌宝山继续说道：“王庭那边的意思下来了，跟我想得一样。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必要的话，那片绿洲也不能留。”
慕容简心知肚明，北莽需要南岳来当对手，北方的男儿向往那里的富饶，兵锋才会锐利，所以这就是最好的结果。
————
另一边，朱阁出了大帐，寻着声音走到一处驯马场。先前那万马奔腾的场景还记忆犹新，让人心驰神往。
身后跟着两名侍卫，不远不近，没上前打搅。
朱阁没放在心上，在人家地盘，自然也不能让人太没面子，该守得规矩还是要守的。
马场周围是一圈结实的栅栏，朱阁上前靠着，惬意地听着马蹄，呼吸着自由的空气。
他还是比较喜欢人少独处的环境，没那么多烦心事。
忽然，一声清脆悦耳的铃声响起，朱阁睁开双眼，看见不远处有个小姑娘正一脸好奇地看向这边。
女孩年龄不大，七八岁模样，长得圆润可爱，手中牵着一匹枣红色的小马驹，个头比她稍高一些。
马儿的脖子上挂着铃铛，走起路来叮当作响。也不知是怕马丢了，还是怕这丫头丢了。
朱阁朝对方笑着招了招手，女孩却没有上前，警惕性很高。
朱阁也不勉强，两人就这么大眼瞪小眼，可惜巧克力之类的零食早送完，不然倒是可以投喂一番。
女孩很有耐心，站了许久，既不上前，也不逃跑。
就在朱阁疑惑这丫头到底在等什么的时候，身后突然传来马的嘶鸣。
朱阁茫然扭头，就见一道黑影从他头顶上跃过，翻过围栏，稳稳落地。
定睛望去，竟是一匹无比神骏的宝马，四蹄如火，通体雪白，兽性与灵性并存，优雅踱步的同时又不失野兽狠厉。
朱阁虽然不懂马，但也能一眼看出这是一匹难得一见的千里良驹。
马背上无鞍，似乎还未被驯服。再仔细打量，又觉得眼熟。
朱阁回忆片刻，这才想起，当初和小草刚到天渡城时，城门前就遇见过有汉子背马入城。
只是眼前这匹更为年轻，更加雄壮，想来也更珍贵吧。
见到了想看的一幕，女孩满足地抽了抽鼻子，准备牵着自己的小马驹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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