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陌虽然醒了，但由于身体亏空得太厉害，只能慢慢恢复，整日总觉得困倦，醒着的时间只有两三个时辰。
“慕一，羡儿还没醒吗？”
这天，钟离慕一结束修炼，刚出空间就感觉到北陌在门外，走过去打开门。
彼时他正在纠结该不该敲门，听到动静，抬头看来，显得有些无措。
“北陌族……姨父。”
钟离慕一快速眨了两下眼睛。
这几日北陌族长每日醒了都会过来，还是喊不顺口啊！
他说喊族长太见外，钟离慕一本来是打算唤他北陌叔叔的，可他说什么与青焰是夫妻，合该喊他姨父。
北陌看出了她的不自在，先一步妥协了，摆摆手道：
“你要实在喊不习惯，喜欢怎么称呼就随意吧，每次都这样也怪难为你的。”
“谢谢北陌叔叔。”
“嗯嗯！那个……羡儿他……？”
“羡他还在休息，其实你不必每天都专门过来问的，他醒了我会及时通知你。”
同样的时间，同样的地点，同样的问题，甚至是同样的动作，神情……钟离慕一已经记不清这是第几次了。
“我醒来都在想，羡儿醒了没有，他为救我，付出如此沉痛的代价，我这心里……”
北陌说着，垂下了头。
“羡儿不是一直期待我睁开眼睛的第一眼就能看到他吗？如今我醒了，也希望他睁开眼睛就能看见安然无恙的父亲。”
羡晚一天醒来，北陌的担忧和愧疚就多一分，沉睡的时间越长，就越是表明他的身体状况很糟糕。
“北陌叔叔不用太担心，羡这两天情况好多了，最多再过三日，怎么都能醒了，我会照看好他。”
见此，北陌也不好再说什么。
“那就有劳你了。”
“应该的，北陌叔叔进来坐吧！”
钟离慕一侧身，邀请北陌进屋，他想了想，拒绝了。
“不了，改天吧，明日我再过来。”
说完告别钟离慕一，回去了。
无忧让羡陷入沉睡，可以减少不必要的体能损耗和剧烈的情绪起伏，让他尽快恢复到最佳状态，避免留下后遗症。
以空间的时间流速，应该差不多了，至于取心头血带来的损伤，只能慢慢调养。
……
两天后，羡醒了，比钟离慕一预估的时间要早一天。
“羡，你终于醒啦！”
上玄一直守在羡的床边，见他睁开眼睛，高兴地叫了出来。
“阿玄，我睡了多久啊？”
羡坐起身，感觉脑袋昏昏沉沉的，睡着的时候好像听见有道声音跟他说，已经没事了，让他安心休养。
是阿玄吗？
上玄歪着头回想片刻。
“你问的是空间里面的时间还是外面的时间啊？我给你算算。”
“外面。”
“嗯……外面的话，刚好七天。”
“七天？”
以空间的时间来算，岂不是已经睡了一年零两个月？难怪除了脑袋不太清醒，身体完全没什么感觉了。
“我怎么睡了那么久？不行，我得赶紧去看看父亲。”
羡着急忙慌下床，上玄轻轻戳了戳他的手臂。
“不着急，我不是告诉过你吗？已经没事了，他早就醒了，每天都会来主人这里询问你的情况呢！”
羡动作一顿，原来自己迷迷糊糊听到的声音还真是阿玄的。
“睡太久了，出去看看。”
“好吧。”
哎，刚醒就要走啊，这段时间每天陪着羡，都没有人跟我玩，想跟他聊聊天，可是南星说会打扰他休息。
无忧姐姐在树里，南星和千菱在编花环，火晟前辈在教蓝言澈阵法，小火在骂寒泠，那我还是回灵兽空间修炼吧！
上玄四处看了看，化作一道红色流光，离开了苍梧空间。
“咦？阿玄回去干嘛呀？”
南星看见上玄离开，不解地问道。
“这段时间一直守着羡，可能是累了，想回去休息一下吧。”
“花环都编好了，还想让他过来试试合不合适，只能下次给他了。”
南星看向手里漂亮精致的花环。
“没关系，反正又不会枯萎，都一样，我们再多编几个吧！”
千菱又摘过来一些鲜花。
“好。”
另一边，羡出了空间，还没来得及和钟离慕一说话，就传来敲门声。
“你去开吧。”
羡已经猜到，门外的是北陌，心情不由紧张忐忑起来。
“慕慕……”
钟离慕一拍了拍他的肩膀，点点头。
“去吧。”
“嗯。”
犹豫片刻，羡来到门前，深吸一口气，回头看了钟离慕一一眼，缓缓开门。
“慕……”
北陌笑容僵在脸上，愣在原地一时竟不知该作何反应，就那么呆呆地看着羡，直到……
“父亲。”
听见羡的呼唤，北陌猛然惊醒，眼中蓄满泪水，抬手想要触碰羡，近在咫尺之时，又堪堪停了下来。
“羡儿，你……醒了就好。”
千言万语，只汇成这么简简单单的一句话，他有很多话想跟羡说的，但突然又不知道该先说点什么。
他的手还维持着伸出去的姿势，忘了收回，眼泪被逼回了眼眶。
过了许久，北陌终于意识到自己的失态，略显尴尬地轻笑一声，将手缩了回来，猝不及防间，被圈入一个温暖宽厚的怀抱。
失落的思绪仿若驱散的阴霾，顷刻间化为明媚的骄阳，照进心底最深处。
“父亲，你醒来第一眼看见的不是我，好可惜啊，不过，只要你醒来，就足够了，那些我可以不计较。”
低沉中夹杂着些许沙哑的声音，在耳畔响起，北陌心头一震，缓缓回拥着羡，瞬间泣不成声。
拼尽全力压抑的思绪和眼泪，此时此刻，脆弱得不堪一击，只需一声父亲，便已溃不成军。
“羡儿，父亲对不起你！”
滚烫的泪水低落在羡的肩上，不过眨眼一瞬，就湿透了衣裳。
“父亲，方才落在我肩膀上的，到底是眼泪还是你的口水和鼻涕？”
哭声戛然而止。
“眼……眼泪吧……”
北陌不确定地呢喃出声。
钟离慕一偏过头，简直没眼看，谁家感天动地的父亲相见搞这么一出？
羡也不知道他是怎么会问出那个问题的，北陌更不清楚自己为什么会回答，反正就……挺神奇的。
父子四目相对，无声笑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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