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究竟是因着旧事心有余恨？还是你在外面已有了新欢？”
皇帝的这声怒喝让眉静娴浑身一颤。
她知道皇上不会无缘无故突然问这样的话，一定是有人在他面前说了什么。
难怪他刚刚对她说那么多莫名其妙的话。
眉静娴跪在地上，埋着头，眼珠来回转，思考着。
皇上究竟知道多少，那人是否将她和夜灏的事都调查清楚，还是只是为了让皇上对她生疑。
本来，她既与萧策和离，男婚女嫁便各不相干。可夜灏不行，他是朝廷的死敌，是前朝的余孽，她若与他在一起，就是通敌，与反贼为伍，更是践踏皇室的尊严。尽管她没做过对不起朝廷的事，但没有人会相信她的话。
为今之计，只有打死也不承认，反正她现在已经与夜灏分开了。
“怎么？无话可说了？”皇上问道。
眉静娴磕头道:“皇上，静娴不知您从何听来此等荒谬之事，着实太过震惊。但别说静娴早已打算今生再不嫁人，就算以后真的有了心悦之人，当年我与殿下和离书上，也并没有言明我须得为他终身守节这点。”
眉静娴说完久不闻皇上出声，过了一阵她大着胆子抬起头来，却对上皇上沉默的眼神。
“眉静娴，朕发现你是真的胆子很大，一而再，再而三的在朕面前巧言令色，你是不是觉得自己特别聪明，你觉得朕会再次被你花言巧语搪塞过去？朕是个大傻子？嗯？”
经过这么些事，他要再看不出来她内里其实是只狡猾的狐狸，他就不配坐这个位置了。
眉静娴知道，皇上这次是真的动怒了，低头呐呐道：“臣女不敢！臣女知道自己这点小聪明不敢在皇上面前现眼，一切都是皇上圣心仁厚，不与臣女计较的缘故。可是——”
“ 你知道朕刚听人说什么了吗？”皇上打断她的话道，索性不与她兜弯子，幽幽道，“有人告诉朕，你在襄阳潮阳县期间，与一男子走得很近，据说那名男子是江湖上无极宫的宫主，名叫夜灏。现在此人正与沧州叛军勾结在一起。你说，这事你到底知情还是不知情？”
“朕要你说实话，你该知道，这次你若再耍花样，会是什么样的下场？”
眉静娴心想，我说了实话也不见得有好下场。
“启禀圣上，臣女在襄阳时身边的确不止我和欢欢两人。至于男子，除了鬼医师傅，还有白师兄和我的救命恩人。师兄他醉心医术，经常在外游历，除了在迷雾谷外，我与他相处并不多。另一人是我的救命恩人，当初我在路上被人追杀的时候，是他救了我，但他不叫“夜灏”，他叫“平安”。可是识得他的人都知道，他虽然武功不错，智力却有点问题，我看他无处可去，加上我和欢欢孤儿寡母在外，身边没个保护的人，不太放心，而平安他性子单纯又忠诚，我便收留了他。臣女与他们都是情同家人一般，并不像外面传的那般。至于皇上口中什么无极宫，什么宫主，臣女并不清楚。”
她半真半假的回道，也不知道这次能不能取信皇上。
“那个叫平安的男子，现在何处？”皇上问道。
眉静娴道：“不知道。 ”
皇上抬声道：“不知道？”
眉静娴应道：“嗯，当初我从朝阳县回去后，没多久他便离开了，我还四处找了阵子，不知是不是被人骗走了还是遇了什么事。这事太子殿下可以作证，他在襄阳的时候在我住的府上待过，那个时候平安已经不在了。”
“皇上，你不会是怀疑平安便是？”眉静娴睁大眼睛，不可思议道，“不会吧？平安除了武功高一点外，智力都不健全，这点师傅他老人家也是确认过的，他怎么也不可能与那什么有关吧？而且，那几年，他一直跟我们待在迷雾谷里，和谁都没有来往。”
眉静娴的话听上去似乎并无破绽，皇上一时没说话。
那个叫平安的男子的确可疑，可若真如眉静娴所言，一个江湖上闻风丧胆的人物，又是姓夜的，怎么可能呆在女人孩子身边做一名普通的护卫，还一做便是三年，更不用说提前三年便在一个当初对所有人来说毫无用处的眉静娴身边布局。
这怎么也说不通。
但……
“眉静娴，若要朕信你，你便答应刚刚朕的提议。”
眉静娴刚要说话，皇上又道:“现在你不必急着答复，你先回眉家去，好好考虑下。”
眉静娴知道自己要适可而止了，不得不被迫考虑。看来这事只能先拖着，再想办法。
“小郡主那边，朕与太子已经安排人前去搭救。你后面便安心给元妃调养身子吧。”
眉静娴:“是！”
看着眉静娴离开大殿门后，皇上这才对着身后的高公公道:“老高，你觉得这丫头的话可信吗？”
高公公低头给他续了一杯热茶，这才笑道:“皇上威仪，可震慑百官，县主她表面上害怕紧张，诚惶诚恐，却每次都能言语清晰的分辨，且逻辑自洽。她呀，看似娴静恭顺，实则心性如狐，否则单凭她一介女子，即便有贵人相助，也难以多次虎口逃生，且能混迹得如此光鲜亮丽。单凭能让江湖上脾气怪异的鬼医看重收为徒这点，便已经不可小觑了。”
皇上叹了口气，道:“策儿看走眼了，错把鱼目当珍珠。小丫头如此心性，策儿若能珍惜，绝对是他一大助力。何况，她还是月族……”
“嗯？老高，你说那个人会不会是早就知道她的身份，这才从她身上下手的？”
高公公道:“这不好说。只是当年那人是老奴亲眼看见他重伤后掉落山崖的。县主与他是否相识确是充满疑点，一是这时间上，有些巧合，二嘛，皇上可否还记得当年眉府大火那晚，现场有两伙人打斗的痕迹？当年便有人怀疑其中一方便是那人的人。”
皇上点点头:“派去查眉静娴这些年踪迹的人回来了没？”
在此之前，皇上已经派人去查这些年眉静娴的行踪是否属实了。
高公公答道:“应该快了。”
皇上沉吟道:“嗯。”
他绝不允许任何人威胁到大梁的江山。月族的一切如果不能为他所用，那也绝不能倒向敌方。
高公公曾与那个人亲自交过手，如果真是那人，他定会察觉到。
“朕这，你不必伺候，你亲自去跟着她。若丫头真与逆贼有勾结，朕这次绝不轻饶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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