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空的尽头......这是什么意思？”琪琳面色发白，连声音都微微有些颤抖。
她不是不明白李阳这句话的意思。
只是心中还不敢相信。
不敢相信如此广阔的宇宙，这么快就走到了时空的尽头。
宇宙浩渺无垠，时空悠远无尽，137亿年的岁月就仿佛刻度尺一样，在虚渺的空间中刻下了137道痕轮，每一道痕轮都代表着亿载岁月。
而地球文明不过是最后一道痕轮，那刻度尾点的细枝末节。
地球文明从诞生至今不过几千年的时间。
他们走过奴隶社会，跨过封建时代，经历繁盛的光辉，度过幽黯的黑夜，好不容易才在冰冷的宇宙中看到微茫的希望，可现在......竟然跟她说宇宙就要毁灭了？
这种滑天下之大稽完全不亚于买彩票中了两亿。
然后去医院一检查。
癌症晚期！
最多七天！
有句话怎么说的。
人世间最大的痛苦就是人死了，钱没花了！
琪琳现在是真的感受到了这样的痛苦。
看着面色苍白，一动不动的琪琳，李阳叹息着摇了摇头。
“琪琳，你既已明白我的意思，又何必再多问呢？宇宙有始有终，时空也同样有开端和结尾，虚空中的奇点经由大爆炸而诞生宇宙，那么宇宙也必定会经过大坍缩回归奇点。这是一个永恒不变的轮回！”
“宇宙由初始走向终末，时空由爆炸走向坍缩，我知道这一切的结局，只是没想到这一切竟然来的如此之快。”琪琳无力靠在椅子上，痛苦地闭上了眼睛，“我还以为这一切永远不会发生，至少在动辄亿年的巨大尺度上，不会发生在地球文明身上。”
是啊。
宇宙的尺度实在太大了。
一个赤乌恒星系，一颗地球对于宇宙来说，远比沙滩上的沙砾要来的渺小。
地球几千年的文明光辉和137亿年的宇宙年岁相比，也宛如浮生须臾，沧海一粟。
可这一切就硬是发生在了地球文明所在的时空。
这就好比在地球5.1亿平方公里的上空落下一滴比小拇指都还要渺小的雨水。
雨水飘啊飘啊飘。
从亚洲飘到非洲，再从南美洲飘到北美洲，穿过北极点又来到了欧洲上空的云层，跟随着天际流云，雨水在南极洲结成了冰粒，在风暴的侵袭下，冰粒跨过大洋洲在赤道附重新变成了雨水，季风洋流而往，最终雨水恰好落在了亚洲某个国家的你的额头上。
这是多么渺小的概率。
可它就是出现了！
琪琳缓缓睁开眼睛，望向李阳，她的目光仍然还有些恍惚，面色也依旧是一副难以置信的样子。
如果这件事是其他人说的，她连正眼看一眼都算她输！
可说的人是李阳。
即便时空崩碎，宇宙坍缩，她都绝对信任的那个人。
的确。
一滴雨水恰好落在她的额头上，这种概率几近于无。
然而总有雨水落下，也总有文明恰好轮到，为什么就不能是地球呢？
李阳拍了拍琪琳的肩膀，眼神复杂道：“宇宙由膨胀走向坍缩，那个时间点大致在72年之后，也就是说地球文明最后还有72年的时间。我之前本来是不打算告诉你这些的，但看到你现在已经有了作为主神的觉悟，便觉得没什么好隐瞒的，至于雄兵连的其他人，要不要给他们说明这一切，就完全看你了！”
“那你呢？面对这场灾难，教官你要怎么做？”琪琳抬首看向李阳。
“我嘛......”李阳深吸了一口气，眼神逐渐飘渺了起来，却没有继续往下说下去。
“教官这一次离开地球之后，就再也不会回来了吗？”琪琳轻轻咬住嘴唇，目光无比认真。
宇宙大坍缩。
这是一场注定发生的灭世浩劫。
所有文明都逃不掉这场浩劫。
但她却相信，李阳教官一定能从这场劫难中逃脱。
毕竟。
在旧神河的时候。
他就遁入过虚空，而现在也返回了现实。
宇宙大坍缩的威力再大，也不过就是将宇宙重新挤压成微渺的奇点，只要生命能在虚空中存活，那么就永远不会死亡！
李阳笑着摇了摇头，缓缓站了起来。
他的目光在琪琳坚定的眼神中停留了片刻，而后转身看向了窗外。
漫天大雪纷纷杂杂的下着。
杂乱而落的雪花，就像他此刻的心情那样复杂。
生存还是毁灭，这是一个问题，却不是他面对的问题。
他要考虑的是怎样生存。
而又如何毁灭。
“琪琳，还记得我曾经给你们说起过的盘古文明吗？”李阳走到落地窗前，看着窗外纷飞的大雪，轻声问道。
琪琳看着李阳的背影，回道：“当然记得，你说那是一个非常伟大的文明，他们的科技已经发展到了闻所未闻的地步。”
“是啊，他们对宇宙的研究走在了所有文明的前面。从虚空归来，我在仙女座星系见到了人族文明最后的大神。在一个用超新星和引力构建的超立方体中，我激活了反四力当中最后剩下的反强力和反引力，甚至对于虚空的认知，也又前进了一步。我曾以为在盘古图书馆看到的，就是他们的一切，但后来才知道，那也不过是皮毛罢了。”
“他们的科技水平真的达到了寻常神级文明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的地步。”
雪花在平静的口吻下悄然落着，李阳却在叹息中回过头，对上了琪琳的目光。
“可即便是这样的文明，也在宇宙的历史中化为了尘埃，而他们留给后世的，除了惊世骇俗的科技外，就只剩下一个理念了。”
“永恒理念！”琪琳下意识回道。
“是的，永恒理念！”李阳低垂着目光，轻笑着说道，只不过这番笑意在琪琳看来，或多或少都带了一些苦涩。
追求永恒的文明，最后却被永恒埋进了尘土废墟。
的确是有些苦涩。
“神圣凯莎看不惯弱小文明被强大些的欺负，所以建立了正义秩序，为弱小者伸冤。莫甘娜看到了时空的终点，由秩序走向混乱，所以创建了恶魔文明，追寻极致的堕落和自由。烈阳天道奉承主神即天威，四方安好则文明无虞，他们讲究国泰民安......所有的文明在步入超神时代以后都会诞生自己的理念，地球文明的未来也同样如此。”
“而盘古文明则是看到宇宙从奇点里诞生，也明白时空最终在坍缩中毁灭，但他们坚信自己能够改变未来，所以才追寻永恒。”
“琪琳，死亡赋予了生命的全部意义，而毁灭也将赋予永恒存在的意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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